康玄一短促地低笑了一声,旋即在凤元九清冷的目光里神色一整,一本正经地继续道:“其中一则秘闻令我记忆颇深。秘册里记载,那位儒门前辈早年到西荒大陆斩妖,行至西宁州时与当时的狐部狐主一战成知交,恰逢彼时九州量劫又至,玄、儒、妖、灵各有应劫之人,那位儒门前辈和狐部狐主皆在劫中,自然是携手应劫。”
凤元九扬眉,看着康玄一,示意他:“长话短说。”
“急甚么,总要交代了前因,才能讲后果。故事讲全了,你才好印证我猜测的在不在理……”
康玄一捉住凤元九那萦绕上五色灵雾的指尖,低笑着告饶,“行行行,我长话短说。”
凤元九收了指间灵雾,斜睨康玄一:“搞快点,别墨迹。”
“好好好,不墨迹直接搞……”
康玄一后仰躲过朝他头顶劈下来的雷电,笑着把凤元九锁进怀里,继续道,“那位儒门前辈和狐部狐主曾联手与彼时的白骨宗太上长老一战,白骨宗太上长老道行高深又有镇派至宝阴骨招魂幡在手,儒门前辈与狐部妖主不敌,在生死存亡之际,身负重伤的狐主施展一狐族秘术,化身青影附于儒门前辈体内,使儒门前辈道行大涨,得以击退了白骨宗那位太上长老。”
说完,康玄一便垂眸看着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的凤元九。
凤元九沉默了须臾,不见喜怒地问:“你的意思是,外公尾指上那道青色印记乃是狐主所化?”
康玄一未置可否。
指尖穿进凤元九披散至腰际的发丝里,一下一下地梳理着,继续道:“白骨宗太上长老退走之后,附于儒门前辈体内的狐主也未现身,儒门前辈想尽办法,也未能得到狐主的回应,只在尾指上多了一道青色印记。”
康玄一掌心覆在凤元九后腰上,意味深长地重复:“青色九尾天狐的印记。”
凤元九神色微变:“难怪。”难怪狐主涂冠玉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栖凤台里,原来是他外公“带”进来的。
康玄一意会,颔首:“如果我所料无差的话,应该就是如此。”
凤元九长吁了一口气,视线着落在咬着他外公尾指挺尸的小狐狸身上,问:“后来呢?”
康玄一沉默了一瞬,没急着继续讲,而是先跟凤元九说:“我自秘册中看来的这些,只是那儒门前辈与当时那位狐主的经历,十分可能只是特例,并不意味着外公和狐主也是如此行事的。”
这是给他打预防针呢!
看来是那位儒门前辈与当时那位狐主的行径十分不光彩,怕他先入为主,冤枉了他外公和狐主。
凤元九垂眸,掩下眼底氤氲的冷意,不动声色地道:“废话恁多的,快说正题罢。”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凤元九所有的情绪。
康玄一垂眼看着凤元九鸦羽似的长睫映在他脸上的阴影,掌间氤氲起乌黑的真元,慢条斯理地道:“三日之后,那位狐主终于有了动静,方将他情急之下所施展的秘术告知儒门前辈。原来他所施展的那秘术,乃是他继任狐部狐主时得自祖神九尾天狐的赐福,名曰天狐灵隐术。”
凤元九眉心微动,到底没做声,静待康玄一继续。
“你大概有所不知,天狐灵隐术与天狐幻神术、天狐幻心术,乃是九州皆知的狐主三大秘术,但亿万年来,却鲜少有人见识过狐主施展天狐灵隐术……”
康玄一双手搭在凤元九腰后,继续道,“我也是看过那秘册之后方知,天狐灵隐术对狐主来说,伤害太大,隐患太多,不到万不得已,狐主绝不会施展。”
听到此处,凤元九心中有所揣测,却又不能十分确定。
凤元九蹙起眉心,抬眼看着康玄一,说出了心中所惑:“观栖凤台中一战,封黎尊主虽实力强横,但也还没强到能把狐主与外公逼至万不得已的地步。”
“万事无定论,谁也不知外公和狐主与封黎尊主在落星湖上那一战是否有不为我们所知的变数存在,况且仅凭栖凤台中这一战也无法衡量封黎尊主的真正实力……”康玄一垂眼与凤元九对视,“毕竟此番只是封黎尊主的心魔单独前来,又有以心魔为食的幽冥烈坤犬与之对阵。”
懂了。
栖凤台中这一场,并非封黎尊主的真实实力。
落星湖上那一场,狐主被逼至施展秘术天狐灵隐术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凤元九眉宇间萦绕着阴云,面无表情地道:“说说天狐灵隐术。”
“据秘册所载,狐主施展天狐灵隐术便可肉身化灵,附于其他修士元神之上,被附体的修士会修为大涨,可施展狐主所有术法,但施展之后,狐主会元气大伤,千年之内只能以印记的形态附着于被附体的那位修士的道体之上……”
康玄一掌间乌黑的灵元更盛,按着凤元九的腰以防止凤元九突然“暴走”,“如若我所料无错的话,落星湖上那一战,狐主必然是施展了天狐灵隐术。不是当时外公身处必死之境,狐主万不得已施术相救,就是狐主身陷死局,施术自救。”
千年,都是千年。
凤元九违心轻哼:“那必是狐主拖累了外公。”
康玄一莞尔。
也不拆穿凤元九的口是心非,毫无原则地附和:“那是自然,咱家外公可是一剑荡平西荒二州六妖部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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