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熊嗅觉灵敏,最擅长以气味辨别万物,他说殿内贵客与康玄一身上味道污浊倒是没有什么恶意,而是说他们身上的灵机污浊,乃是修天地浊气的魔修。
有闻香童子这番嗅觉鉴定,凤元九更加笃定殿内乃是凌霄尊主了。
凤元九摇头拒绝了闻香童子的好意,道:“无妨,我在这等上一会,兴许祖师便能见我了也不一定。”
闻香童子便不再劝,他也乐得凤元九在这等,就算看不着脸,闻闻美人的气味也能让人神清气爽。
康玄一斜眼睨着那童子一下一下深呼吸,脸色一冷,转头问凤元九:“我把这东西剥了皮抽了骨,百里上尊可会着恼?”
闻香童子瞬间屏息凝神,使劲往角落里缩了缩。
凤元九忍俊不禁,不紧不慢地道:“你贵为灵门圣子,祖师便是心生不悦,倒也不会因着一个童子对你如何。”
闻香童子瞬间又往后退了一大截,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退避三舍”。
“你们两个小猢狲!没事吓唬我殿前童子做什么?”百里长空的声音,含着笑从殿内飘出来,“还不快滚进来!”
凤元九轻咳一声,躬身应:“是。”
康玄一泰然自若地朝着闻香童子一扬下巴,示意他赶紧开殿门。
闻香童子略松了口气,仗着有殿中主人做后盾小腰板挺得笔直,在靠近康玄一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弯了一些。
简直是在康玄一的视线下,战战兢兢地推开了元和殿的门。
*
元和殿中。
火玉云床上,有一长眉秀目的修士与百里长空上尊相对而坐,举杯对酌。
百里长空上尊脑后大日普照万里山河,与他对酌那修士脑后银月高悬,群魔俯首拜至尊。分明是一玄一魔,却和谐无比。
凤元九与康玄一行至阶下,躬身行礼。
凤元九恭恭敬敬地口称:“弟子拜见祖师。”
康玄一行礼行的恭敬,嘴上说的话却是随意的很:“师尊,百十年未见,您老人家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与百里长空于火玉云床上对酌的那人,正是康玄一特意请来的师父——凌霄尊主。
凌霄尊主懒懒地撩起眼皮子,没搭理康玄一,先是肆无忌惮地把凤元九打量了个遍,才漫不经心地道:“座下劣徒见着美人就拔不动腿,百十年净绕着他玄门骄子打转儿了,本尊可不是得精心活着,免得人死了都寻不着为本尊送终的劣徒。”
凤元九:“……”这嘴,康玄一长成如今这样也是不容易了。
康玄一错步挡住凤元九,面无表情地道:“这是我道侣,望师尊知晓。”
凌霄尊主嗤笑:“道侣?”
康玄一仿佛总算是想起他请凌霄尊主来做什么了,语气一转:“师尊若能帮弟子将这亲事提成了,我们立时合籍双修。”
“扯!太清首徒与我灵门圣子合籍双修乃是九州盛事,合籍双修大典岂能马虎了?”凌霄尊主嫌弃了康玄一一眼,举杯邀百里上尊对饮,“百里道兄,本尊所言可有道理?”
“凌霄道兄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只可惜弄错了根本。”百里长空慢条斯理地举杯,与凌霄魔尊轻轻一碰,“令徒与元九的事眼下不过是凌霄道兄与令徒一厢情愿,谈合籍双修大典为时尚早。”
凌霄尊主轻笑,悠悠然饮尽了杯中佳酿,指着凤元九与康玄一道:“你且看看他们俩,又哪里是一厢情愿了?”
百里长空转着指尖玉盏,不紧不慢地道:“凌霄道兄也仔细瞧瞧我那徒孙,你且看看他长得像谁。”
凌霄尊主视线飘到凤元九脸上,停了一瞬:“再看也还是那般模样,像谁又如何,他如今是你太清门下,是百里道兄嫡传的徒孙,他合籍双修的事自然该有百里道兄做主。”
百里长空摇头:“凌霄道兄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凌霄尊主捏着玉盏与百里长空对视。
双双再无言语,显见这二位是转为神念交流去了。
凤元九扬眉。
之前吃过《我外公跟玄门大佬和狐部妖主那不得不说的故事》的瓜,他不禁开始大不敬地脑补他家外公跟凌霄尊主的爱恨情仇了。
好在大佬神念交流,瞬息百千条,不过须臾便有了结果,及时止住了凤元九那脱了缰肆意奔腾的思维。
凌霄尊主低沉悦耳的声音裹着肆意无羁笑意,冲散了凤元九脑袋里那即将上演的《我外公与凌霄尊主为爱决战》戏码:“百里道兄好算计!”
百里长空眉目慈和,声音平静无澜:“为天下苍生谋一条生路罢了。”
凌霄尊主颔首,旋即捏着玉盏笑道:“百里道兄胸怀天下苍生,我却是没有那般高的觉悟。百里道兄也知道我灵门是何等境况,我在灵门修行数千年,早不信歃血为盟那一套了。”
百里长空扬眉,眉心红痣似乎都艳丽了三分:“凌霄道兄意欲如何?”
“最为牢固的结盟莫过于请天下人共监督的盟约。”凌霄尊主噙着笑斜睨了凤元九一眼,漫不经心地道,“百里道兄若真有诚意,不若把贵派首座大弟子许给劣徒为道侣,于天机阁法会上行合籍双修大典,如何?”
百里长空垂眸,轻笑:“凌霄道兄,我太清派向来不兴勉强弟子那一套,你当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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