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九饶有兴趣的问秦长生:“诸般劫难中,就属情劫最难堪破,可也有规避之法?”
凤元九真就是单纯好奇,随口一问,康玄一却不免多想。
不待秦长生开口,康玄一的目光就带着刀子甩到了秦长生身上——秦师兄,望你慎言。
太清秦长生,那可是想要九州天骄榜榜首便送魔门圣子入轮回夺榜,怒于紫霄剑派暗算其胞弟便能只身杀上紫霄剑派的人物。
岂会被康玄一这一眼所威胁?
秦长生轻摇手中羽扇,带起一丝火气:“自然。不然又何来无情道徒?”
凤元九对无情道一直不能苟同,闻言便道:“斩情绝性非弟子之道,弟子此生注定参不透无情大道。”
“无需参透。”秦长生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语气,漫不经心的道,“只需借鉴无情大道之法,入心魔幻境斩杀情劫,直至执念消散,心境圆融即可。”
竟还能如此?
凤元九仿佛被推开了新天地的大门,当即闭眸推演了一番,觉得确实可行,前提是要心性坚韧,狠得下心肠:“此法虽可行,虚实难辨的幻境却是不多见。”
秦长生含笑睨了冷下脸色的康玄一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于他人而言这般幻境难寻,于你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且不说太清幻境有上尊坐镇便可助你斩情劫,就是狐主的天狐幻心术也能助你。”
“秦长生。”康玄一指节轻敲几案,抬眼盯着云床上的秦长生,掌间混沌之气缭绕,“你几次三番装聋作哑,无视小狐狸欲向你禀报他决定与我合籍双修之真意还到罢了,如此鼓动他斩去情劫可就欺人太甚了!”
秦长生羽扇轻摇,摇出一团金色真火:“情劫难渡,最是耽搁我等玄门修士问道求长生。我身为人师,为座下弟子指明道途,又哪里欺人太甚了?”
早就知道玄门修士最会睁眼说瞎话,修为越高这项“技能”运用得越炉火纯青。
今日在秦长生身上他才领教到了玄门修士这一“技能”的真谛。
康玄一冷笑:“秦长生……”
“方才不还唤我秦师叔?”秦长生打断康玄一的冷笑,看着秦长生似笑非笑,“怎的就突然又指名道姓的了?这千变万化的本事,是灵门修士的特殊技能?”
纵是这厮对他家小狐狸再好,他也还是忍不住想一戟插死他!
康玄一指尖微动,缭绕的混沌之气化作无数小魔头,在几案上暴躁地徘徊:“我灵门修士素来率性妄为,没有那些个百转千回。”
眼见着素来肆意不羁,只差把“天老大,他老二”刻进骨子里的人,为了凤元九竟然能忍住脾气,跟他只于嘴上论长短。
秦长生莞尔,没再故意刺激濒临暴走的魔门圣子,心平气和地给暴怒魔头讲道理:“我与元九说无情道,说斩情劫之法,与他是否想要与你合籍双修无关,而是为人师者,合该将万千法门尽皆传授,至于如何择选全凭他本心。”
康玄一嗤之以鼻。
秦长生不以为意,继续道:“唯有了解了万千法门之后做出的抉择方是出于本心,才不至于日后后悔,平白生出心障,误了仙途。”
即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说,秦长生此言很有道理了。
康玄一指尖微动,拖着小魔头在几案上列队,轻哼:“你倒是尽了为人师的本分了,又置我与小狐狸的秦晋之盟于何地?”
“且先不论那‘秦晋之盟’能否作数……”秦长生一挥羽扇,扇散了康玄一指尖拖着的那一队小魔头,淡漠道,“我只为我座下弟子的道途负责,你灵门圣子如何却是管不着的。”
好家伙!
翻译过来不就是——我只在乎我徒弟,魔门圣子在我这里算个屁啊!
他家准道侣和恩师可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为免这大好的首阳宫瞬间成了废墟,凤元九再不敢放任他们继续打机锋,忙不迭开口道:“师父拳拳爱护之心,弟子感念于心。只是这斩情劫之法着实不是弟子之道,弟子唯愿以身入情劫,堪破执念,与道侣携手共长生。”
“大道万千,道道可问长生,你只要确定此乃你本心之选,为师便不会反对。”秦长生垂眼看着身姿笔挺的爱徒,视线在凤元九那张过分昳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轻叹,“只是你到底是我太清首徒,道侣人选切不可轻率,需得从长计议才是。”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凤元九抬手捉住康玄一的腕子,不卑不亢地道:“请师父放心,弟子绝不是草率莽撞之辈,所择定的道侣必是经过慎重考量的。”
秦长生意味深长地瞥了康玄一一眼,颔首:“最好如此。你要知道,你不仅是你,你还是我太清派的首座大弟子,甚至是我太清派未来之执掌,凡事都轻忽不得。”
这不对!
世人皆知太清内定的掌门继任者乃是秦长生!
他身为秦长生座下首徒,当是绝无执掌太清的可能了!
凤元九脑后五行天地法相微微颤动,法相天地里,草木摇曳,山河起微澜:“师父何出此言?”
自被秦长生警告后,一直安静如鸡的秦长庚也惊讶出声:“百里……不是,我是说祖师不是说要将掌门之位禅让与你?”
秦长生垂眸,以羽扇轻拍了一下落于他手腕上那只金乌的头顶,曼声道:“我与紫霄剑派还有一笔旧账未了,与封黎尊主亦有一桩因果需得了解。为师虽然自忖天纵之姿,却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是以为师已然向师祖建言,将来由你来继任掌门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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