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九抬手遮住康玄一的眼,倾身,艳若春桃般的唇印在康玄一那两片颜色浅淡的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康玄一启唇与凤元九唇齿交缠,然而,又极为克制地浅尝辄止:“留在此处,与你无益。”
凤元九抬手,捏住康玄一的下巴,指尖轻挠滚动的喉结,慢条斯理地道:“昔日我凝结元婴,师叔不惜耗损本源助我度心魔劫,今日师叔成就洞玄,我自当投桃报李,还你同等情谊。”
康玄一摇头:“别胡闹。”
凤元九捏着康玄一的下巴,微微用力,眯眼,不紧不慢地问:“你确定?”
凤元九铁石心肠的时候,他无可奈何。
凤元九动了情思,他更加无可奈何,但他始终甘之如饴。
康玄一垂眼凝视着凤元九,唇边笑意无奈,眼底却尽是纵容:“我确定,我不舍得你耗损本源,更不舍得你因我沾染天地劫因,你要知道,你今日所沾染的天地劫因,他日必将应在你的洞玄劫上。”
凤元九平静地回视康玄一,眼中带着思量。
他当日前往剑神山时,路过聚仙城,曾经买过一份《魔门圣子轶事详解》。
在《魔门圣子轶事详解》里,康玄一这位魔门圣子可是心狠手辣、为所欲为,将魔门但求己心修大自在践行到了极致。
天机阁出品,必然属实。
但在他的印象里,康玄一却始终行止有度,虽然偶有放肆,也始终将欲念克制的恰到好处。
康玄一一介魔门天骄,在天魔宗地位尊崇,是什么让他甘愿收敛本性呢?
答案不言而喻,说出来……嗯,怪难为情的。
听着康玄一字字句句皆是为他着想,凤元九心中领情,却面无表情地反问康玄一:“许你投我以木瓜,不许我报之以琼踞?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康玄一莞尔,似笑非笑:“真要我说?”
凤元九想了想,觉得脸皮大抵是比不赢康玄一的,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拉回正轨:“纵是沾染天地劫因,那也是日后之事,当务之急是你能安稳渡过洞玄之劫。至不济日后待我渡劫之时,你再染一染天地劫因,还是说你并未想过以后?”
康玄一无奈,低头咬了一口艳若春桃一般的唇,终是退了一步:“留下可以,但要以护住你自身元神为先。你须得相信你男人,区区心魔之劫,奈何不了我。”
凤元九未置可否,指着康玄一右侧魔渊道:“我只认神思清的你,若你神智被魔意所左右,元神坠入这无尽魔渊,我不介意亲手除魔。”
康玄一颔首:“好。”
凤元九满意,与康玄一一起抬头,望了一眼空中摇摇欲坠的劫雷,举步走向一望无际的汪洋。
康玄一会意,凤元九这是要帮他坐镇玄门道意,以防魔意被域外天魔助长了魔威。
动念于汪洋之上起宫殿,目送凤元九趺坐于云床之上,康玄一瞬间身至汪洋与魔渊之间,高坐于王座,静候下一道劫雷与下一波心魔劫。
劫雷一道强过一道,域外天魔一波更胜一波。
有凤元九替他坐镇玄门道意,度心魔劫时再未出现先前那般,被魔意暂时掌控了心智的情况。
心魔劫不足为患,然而,即便无人劫相扰,在一道强过一道的劫雷之下,康玄一的魔体也到了极限。
扛过第九十七道劫雷之后,一副萦绕着紫色雷光的白骨立于劫云之下,只余肉眼难见的丝丝血脉于骨骼中流淌,维持着最后的生机。
天上劫云依然聚而不散,在酝酿着下一道劫雷。
妫海妖主视线落在劫雷缭绕的白骨之上,蒲扇大的手掌抓着王座扶手上的莹润玉角,举棋不定。
妖族自有血脉传承,修气血之力,然而在漫长的岁月里却也有了玄魔之分。
只不过妖族修玄还是修魔不由己心,而是由血脉而定。
譬如说狐部妖主乃九尾天狐之后,一身道法修为不亚于太清第一人百里长空,而这蛟部妖主的先祖却是一头魔蛟。
《远古志异》有载,蛟部先祖乃是十二祖魔第二祖魔渡生的坐骑。
不巧,康家便是祖魔渡生之后。
康家之血脉,于蛟部一族而言,既是诱惑,又是禁锢。
如今康玄一虚弱以及,场中只余凤安澜护法,再无其它尊圣虎视眈眈,妫海蛟主妄生贪念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毕竟功成,不仅能以康氏血脉解除血脉传承里的主奴契约之力,还能白得一次应人劫的记录,着实值得冒险一试。
在妫海蛟主呼吸转重之际,凤安澜动念,足下金色火凤骤然一声鸣叫,响彻九霄。
妫海蛟主呼吸复归平稳,哂笑:“凤兄也太过谨慎了。”
凤安澜提起掌中剑,剑刃上金色火焰炽烈:“小心无大错。”
妫海蛟主轻哼,视线重新落在劫云下那副白骨之上。
第九十八道劫雷落下,白骨中流淌的生机愈发微弱,仿佛随时都有灭绝之危。
妫海蛟主又抓住了王座扶手上的莹润玉角。
凤安澜指尖拭过金色火焰长剑,以他那不染丝毫烟火气的声调,与蛟主闲话家常:“康氏子,在成就洞玄时皆有唤醒先祖召唤祖魂的机缘。听闻此机缘往往出现在生死之际,却也不知真假。”
妫海蛟主神色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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