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澜剑尖轻扬,澹然道:“欲应人劫,先问过我的剑。”
姬元化哂笑:“凤兄何必如此。”
凤安澜冷然看着姬元化,剑上金色火焰骤然高涨。
姬元化耸肩:“你与那小子又没甚么干系,何不行个方便?我还差一次人劫,便可兑得魔心了。”
凤安澜不为所动:“闲话休提,你若应此人劫,便手底下见真章。”
姬元化盯着凤安澜,身后血色长河翻涌,神色阴晴不定——他没把握能在凤安澜剑下杀了渡劫那小子以后全身而退,但真的急需再应一次人劫。
姬元化犹豫良久,道:“十滴血魄精髓。”
血魄乃是血煞宗秘法生抽人魂、精血凝练而成,千人可得一个血魄,一万血魄可以秘法凝练出一滴精髓。
说白了,十滴血魄精髓就是亿条人命。
以亿条人命换来的身外化身,凤安澜不稀罕。
凤安澜澹然划出一剑,金色火焰弧光穿过太玄十二阵,斩向空中的姬元化。
姬元化身形瞬间转淡,化作了一团浅淡的血雾。
火焰弧光透过几近透明的血雾虚影斩在空中劫云上,将黑压压的虚空斩出了一道天光。
粉色血雾复而凝聚成型,姬元化没了先前的从容,阴沉沉地盯着凤安澜:“凤兄,领教了。”
凤安澜并指抚过燃烧着金色烈焰的剑刃:“天地劫因便是我的决心,是战是退只在姬道友一念之间。”
姬元化立于空中,不退亦不进,不知在打甚么主意。
凤安澜神识笼罩四方,手中长剑锁定姬元化。
凤安澜与姬元化正僵持不下。
“轰!”
伴着第八十五道劫雷落下,西方虚空中骤然变得赤红,无尽天火自空中落下,仿佛要燃尽天地。
姬元化与凤安澜同时望向天火燃起之处。
姬元化神色惊疑不定:“这也太巧!”
“天意如此!”凤安澜朗声长笑,足下生火云,凌空而立,睥睨四方,“此子之人劫,凤某护定了,无意应人劫的道友还请尽快退去,免得凤某剑下无眼,伤了无辜。”
“你个秃毛凤凰还是这般霸道!罢!罢!便给你个面子!”一句笑骂,声音粗犷,伴着这声笑骂便见一团黑色云雾朝着北冥州的方向退去。
随后又有一道颇为尖锐的老者怪笑声,自朝着西方天火落下的方向疾涌的白骨堆中飘出:“太清的热闹更大些,老夫先去也!”
“老不死的,你也是等等奴家!”妖媚的声音卷着粉色云雾紧随白骨堆而去。
前来应人劫的魔修尽皆退去,只余姬元化还在空中观望。
玄、儒、妖三门修士却毫无动静,不挑衅亦不离开,想来也是在观望。
凤安澜澹然无波地撇了姬元化一眼,转而传音至四方:“诸位道友还不离去,可是要试一下凤某手中的剑?”
这一声落下,又有三片祥云飘走,一片飘往云台山脉,两片飘向了玉虚山脉。
“林某倒是想试一下凤兄的剑,只可惜今日杂鱼太多。”冰冷的声音自天际传来,仿佛带着金属的质感。
凤安澜抬眼看向天际极光一样绚丽云彩,泰然道:“他日凤某定上剑神山,一尝林兄夙愿。”
“凤兄爽快,他日剑神山上见。”随后便见一道遁光,破开暗沉的劫云,遁向了剑神山。
凤安澜似是失去了耐心,拂袖一片金色火海烧向虚空:“三位道友请了。”
姬元化离得最近,衣袂染上一丝金色火星,瞬间便被烧没了大片衣袖。
卷着红云,踏着血河避开了金色天火,姬元化一捋缺了一块的衣袖:“既然凤兄许了我断袖之约,我也不好拂了凤兄美意,便回万里血河静候凤兄登门了!”
这一声笑得着实肆意猖狂,却卷着血河红云比谁溜得都快。
凤安澜轻哼一声,澹然看着金色火焰在虚空中烧出两道虚影,扬眉:“晏兄,妫海道友,意欲何为?”
卧于水浪上的巨蛟口出人言:“不曾想是康小友在此渡劫,我与康小友颇有渊源,既然赶上了,便当为他护法。”
凤安澜未置可否,撩起眼皮子看向晏姓修士。
晏姓修士峨冠博带,面容与晏修远有七分相似,执笔立于时光长河里,文雅至极:“有二位道友护法,晏某自当告辞。”
说完,晏姓修士踏进时光长河里,光影流转,转瞬便没了踪影。
凤安澜远目眺望西方空中燃起的熊熊天火,剑尖始终锁定在妫海蛟主七寸之处。
妫海蛟主也不以为意,卷云弄浪,搭出一张王椅,摇身化作面目雄伟的男子坐于王座之上,当真摆出了一副为康玄一护法的姿态。
凤安澜自西方天际火海收回视线,踏出太玄十二阵,立于金色火凤之上与妫海蛟主并肩而立,摆出了一副牵制的姿态。
见识过了尊圣们的姿态,凤元九无比庆幸有外公凤安澜替康玄一护法,不然只这十数尊圣齐至的人劫,康玄一便九死无生。
暗自将尊圣门只言片语中所流露的信息印入玉简,以待日后探寻,凤元九将视线又挪回了康玄一身上。
康玄一那一身华贵的法袍早已经被劫雷劈成了虚无,此时须发焦糊,四肢露着琳琳白骨,当真是狼狈至极。
唯有那双如古井寒潭般的眸子依旧湛湛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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