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掌院恭声应诺,转身,自腰间摘下紫色乾坤袋,掐诀开启封口。
便见一方巴掌大的石镜自乾坤袋中飞出,迎风而长,待石镜落地时已有一丈高,半丈宽。
石镜镜面光洁,边框与底座上刻有古拙的云纹。
凤元九正看着这石镜眼熟,便听寰宇上尊惊呼了一声:“竟是正己镜!”
凤元九暗道原来如此。
他当日在这正己镜的投射复刻法宝——明心镜前走过一遭,难怪会看着这石镜眼熟。
见百里长空请出了镇派至宝,不知其意欲何为,饶是身为上尊之尊也不免微微色变,毕竟不管是谁都有自己的隐秘,没人乐意展示于人前。
百里长空恍若未觉,非但未开口解释因何请出正己镜,还不紧不慢地传音询问凤元九——都有谁的声音,你听了似曾相识?
凤元九低垂着眉眼,不动声色地道——唯有大长老。
百里长空轻叹一声——此事交予我处理,你不必再插手。
凤元九恭声应是。
百里长空法眼如有星河流转,漠然端量着殿中同门子弟,直把人看得人惴惴不安,才缓缓开口:“尔等尽皆我太清柱石,若于无意间被邪祟侵染神念、扰了心智,于我太清而言无异于灾难一场。”
百里长空一指殿中正己镜,“既知隐患在何处,便当防患于未然。还请诸位依次到正己镜前走上一遭,以保我太清安宁。”
闻得只是验看是否被魔意染了心神,殿中上尊无不神色一松,却也无人应声。
沈昊天面无表情地环视众人,施施然起身,当先走向正己镜:“我占个先,还请师叔师弟们海涵。”
此事自然无人与他争先。
沈昊天站到正己镜前,从容敞开识海。
便见沉寂光滑的石镜上,有赤、青双色光华缓缓升起,渐而染满整面石镜,赤色在上,青色在下,如一方瑰丽的西瓜碧玺,剔透晶莹,无一丝瑕疵。
沈昊天转身,朝着云床上的百里长空微微颔首,关闭识海,回了自己的位置。
有沈昊天打头,余下十一上尊相继在正己镜前过了一遭,倒是尽皆神念纯净,并无被魔意侵染之迹象。
十二上尊之后,便当轮到九大弟子。
凤元九身为首座,理应当仁不让。
有过明心镜前的经验,凤元九站在正己镜前,轻车熟路地敞开了他那有琴魄护佑的识海。
代表五行的五色光华升腾而起,在正己镜上染出一篇绚丽的五彩云霞。
云霞剔透,宛如五色琉璃,毫无瑕疵,然而云霞之上却傲立着一只六尾妖狐。
那妖狐通体雪白,下巴微扬,仿若睥睨天地的王。
殿中上尊无不将视线投注到了凤元九身上。
霜华上尊和颜悦色,话语绵里藏上了针:“这话是怎么说得,查来查去,竟是九大弟子首座有问题……”
寰宇上尊是当真看不过霜华上尊,当即便怼了一句:“霜华师妹嘴皮子上下一碰倒是容易,却也该提前过过脑子。你话说得容易,若是碰上不明事理的主事之人,岂不是就此断送了一介天骄的仙途?”
霜华上尊当即破了功,再也装不了温婉,一指正己镜道:“我太清镇派至宝,从未有错!”
“正己镜是不会出错,但人却可以有隐情,或事关宗门之秘,或事关门人弟子之身世也为未可知。”云泽上尊轻叹,“霜华师姐何苦如此?要知道那凤元九能自外六观入门,位列真传,成为首座,便不会有问题。”
霜华上尊轻哼:“云泽师弟也太过武断了些。”
寰宇上尊嗤笑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凤元九不动声色地看着素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尊们唇枪舌战,揣测着自家祖师又会如何收场,不想却是一直作壁上观的大长老万长青开了口。
万长青视线落在霜华上尊身上,眼神堪称淡漠:“胡搅蛮缠也要分个场合。”
霜华上尊神色一窒,瞬间小鹌鹑似的老实下来:“是。”
万长青见百里长空毫无开口的打算,只得道:“凤元九之身世,在他入门之前,我与掌门师兄、禹师弟便心中有数,他元神镜像中出现这只妖狐,乃是他因缘际会激活了血脉,并非被妖魔邪祟染了神念。”
凤元九关闭识海,泰然自若地行礼谢过替他解围的大长老。
大长老神色平和地一拂袖,托起了凤元九,便仿佛落在凤元九身上的不善之意并非源自他一般。
凤元九从善如流地退回己位。
随后余下八大弟子依次在正己镜前走了一遭,亦是元神纯净,并无妖魔邪祟沾染之象。
百里长空视线落在大长老万长青身上:“我等身为尊长,自当以身作则。”
大长老万长青一哂,起身,款步行至正己镜前。
每行一步,便有青色莲华生于足下。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面相,却是走出了绝代风华。
万长青立于正己镜前,淡然凝视着镜面上朦胧模糊的倒影,缓缓放开了识海。
第96章 附魔秘术
厚重的黄在石镜上升腾而起,逐渐染满整面石镜。
漆黑如墨的嫩芽从石镜底部滋生,渐而茁壮,转瞬便长成了粗壮的魔藤。
在座十二上尊、玄清殿殿主禹星辰,甚至是连掌门真人百里长空都霍然而起,霜华上尊更是花容失色,语无伦次:“附魔秘术!不、不、不!这不是附魔秘术!附魔秘术不是这样的……封黎没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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