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九好整以暇地看着凤小白:“难道不应该是你主动尽数坦白?”
凤小白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苦逼着脸说:“要说的话太多,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
凤元九静静地看着凤小白,神情淡漠。
须臾,嘴角弯出了一个似有若无地弧度,凤元九垂眸,似笑非笑。
玉白的指尖轻轻拨弄琴弦,天地之音悠悠而起,正是《锁妖》的第一段。
“吓!”眼见着金色锁链在凤元九指间瞬息成型,凤小白往后飘了一尺远,告饶:“哎!我知道从何说起了!”
凤元九手虚按琴弦,淡漠地看向凤小白——要么说,要么做过一场。
不说那主奴灵契束缚,只论二人身份,凤小白也不可能真个跟凤元九动手。
凤小白头疼地揪着脑袋上的银色头发,苦兮兮地从自己的身份开始了坦白:“我本名涂成陆,是狐部当代狐主第六子。”
凤元九颇感意外,他知凤小白跟涂成九是兄弟,却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涂成九的哥哥,要知道那涂成九不论是心性还是实力似乎都要略胜凤小白不止一筹:“继续。”
凤小白却是没有继续,指着凤元九膝前古琴,讨价还价:“咱先把琴收了?”
凤元九哂笑:“有主奴灵契在,收不收这琴又有甚么干系?”
“有干系!有干系!这琴摆在这里我瘆得慌!”凤小白,哦,不对,是涂成陆可怜兮兮地盯着凤元九,“好歹也是主奴一场,讲讲情面?”
凤元九莞尔,拂袖抹过七绝琴,七绝琴便化作一抹银色流光没入了凤元九颈间。
涂成陆夸张地松了口气,身子微微前倾,仰头盯着凤元九说:“咱们先从你的身世说起。”
“我的身世?”虽然心中已有猜测,凤元九还是不自觉便挺直了脊背。他的身世,他那神神秘秘的父亲,一直以来便像是迷雾一般,始终探寻不到蛛丝马迹。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他于云台山脉中随手捡来的小狐狸要替他解惑!
涂成陆像模像样地轻叹了口气,维持着坐姿凌空飞至凤元九身前,伸手拍了拍凤元九的肩膀,脆生生地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唤我一声六哥。”这既是委婉地说明了凤元九的身世,也是在回应凤元九最初的发问。
饶是凤元九心中早有揣测,自涂成陆口中得到肯定,他依然是震惊的。毕竟在今日之前,他顶破天也只是猜测他的亲爹可能是妖部某位大妖,却是没想到他那个娘亲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直接睡了妖部第一人狐部妖主涂冠玉,还生下了他!
凤元九好生克化了一番涂成陆丢下来的第一颗雷,心中已经信了,却面无表情地道:“空口无凭。”
涂成陆好脾气地从领口拽出一块长生锁,颜色、材质、雕工、花纹皆与凤元九的父亲留给他那枚长生锁如出一辙,区别仅在于,涂成陆手中那块上的数字是“陆”,凤元九手中那块上面的数字是“玖”。
但是,狐主是有第九子的。
凤元九盯着涂成陆手中的长生锁看了一瞬,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众所周知,涂成九乃是狐主第九子。”
涂成陆苦着脸解释:“这便说来话长了。涂成九是父王外出探访上古遗迹时出生的,其母乃是父王宠姬瑶姬,自恃有父王宠爱在身,未等父王归来赐名,便照着父王子嗣排行自行替其子取名涂成九,只待父王归来后赐下长生锁以正身份。”
“众人也皆以为会如此,不承想父王归来之后竟未作任何表示。”见凤元九面露讶色,涂成陆用力点了下头,“没错,就是未作任何表示,既未赐下长生锁,亦未否定涂成九这个名字。涂成九便这般稀里糊涂地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狐主第九子涂成九。”
“你不了解狐部内情,于此感触想必不深。父王有九大姬妾,瑶姬正是父王之第五姬妾,九大姬妾明争暗斗乃是家常便饭,瑶姬失策出了一个昏招,自有旁人趁机针对她,或是其余几位姬妾,或是想取而代之之宠侍美婢,涂成九自是跟着得不着什么好。”涂成陆轻叹,“父王的姬妾勾心斗角,咱们这一辈兄弟们也不遑多让。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父王这是迁怒,恼的是瑶姬不守规矩而并非不认涂成九,却依然没少拿他未曾得到父王赐下的长生锁这事儿挤兑他,说他是瑶姬与旁人的野种,才如此不得父亲待见。”
“涂成九幼时过得非常不如意,直至他吞噬了八弟和十弟,天赋进化,一跃成了九州天骄榜第二,境况才有所转变,父亲待他也亲和了几分,只不过仍未曾提过长生锁之事。”
“想是幼时阴影太重,父亲下赐的长生锁便成了涂成九的执念。”
凤元九心下了然,倒是有些明白那涂成九因何对他心怀杀机了:“既然自狐主那里得不到,他便打上了我的主意。”
涂成陆点头:“毕竟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父王子嗣进入祖地的凭证。”说完,涂成陆就静静地看着凤元九。
凤元九与涂成陆对视了片刻,弯起了眉眼:“涂成九的凄惨童年与你成为我的灵兽有什么干系?”
涂成陆脸一垮:“我成为你的灵兽完全是意外好吗?”
凤元九不为所动:“你出现在云台山脉也是意外?”
“那倒不是,我是受父王之命前往凤家接你回狐部进入祖神秘地历练的。不曾想在途径云台山脉的时候被个小娘皮看上了,万安平那傻胖子为讨美人欢心对我穷追不舍。我没料到玄门正派竟也能那般阴险,这才不甚落到了那般境地。”涂成陆拍着凤元九的肩膀,唏嘘:“好在遇到了九弟,为兄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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