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冒头看了眼,骂了句脏话,“草,就这!”
此处迷雾诡谲,暗流汹涌,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眼看僵持了半夜,不仅死了个兄弟还落了一场空,众人暗骂了声晦气。
“王君倒是个刚烈之人。”静明大师望着海面,淡淡道。
容樾死了,昭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自然也没人会为难她,昭歌身旁的人渐渐散了,燕云自然知道容樾没事,拉着昭歌回屋,“走了。”
昭歌躲开燕云的手,“我不跟你走。”
燕云这才回头,看见昭歌一步步后退,一半脚步快要悬空在缺口处,她这才明白昭歌在想什么,心悬在嗓子眼,着急道:“昭歌,你听我说,他没事,他真的没事,那是他的计……”
话没说完。
已经晚了。
第54章 除非亲我
“昭歌!”
燕云只能勉强抓住昭歌的指尖,奈何她坠落的姿态过于决绝,燕云只能无力地感受到手里的力道慢慢流失。
浓厚的海上夜雾深深,若不是船上的风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只能故作心痛地望着昭歌落下的方向,而后语气沉重地通知船手,“既如此,也没有继续去辉夜岛的必要了,直接转向,回大梁。”
其实让她带昭歌回大梁,才是容樾真正的打算。之前容樾同她描绘水下所见时,两人便已察觉到隔墙有耳,她刻意转移话题,将活死宫殿往藏宝图、归墟神宫的方向上带。
其实活死宫殿什么东西?
那是辉夜岛的真正入口,她在辉夜岛多少年了,不能够更熟悉了。
她无心之举,不曾想到容樾顺而居之,居然要借众人对藏宝图的贪婪,将自己“逼死”,如此一来,船队便可顺理成章回大梁。
“是为了昭歌?你想让我带她去大梁?”
她不知道他还回辉夜岛干什么,但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九死一生,况且对于辉夜岛来说,他还是个叛出辉夜岛的罪人。昭歌若跟他,性命堪忧。
而且他一旦死了,船上众人也就没有为难昭歌的必要。
昭歌跟她回大梁,是最稳妥的安排。
“我有自己事情要做,她跟着只会拖累我。”不上心的回答。
燕云挑眉,意味深长唔了一声,“她若是随你而去呢?”
“不至于。”
她怕死,怕痛,不只一次跟他说,她想活着,因为活着是很好的,死会痛,会冷。
而且为他,也不值得。
“那打个赌?”燕云不置可否地笑笑,见容樾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挑衅道:“不敢?”
容樾天生骨血胜负欲很强,即使知道是激将法,也缓缓迎眸抬上,“赌什么?赌陈昭歌会不会跟我一起跳下去?”
“不——”
燕云故弄玄虚地拉长调子,目光落在容樾手腕上的粉色绳结上。
那是昭歌上船那日拿耳环换的细绳所编,听说是认识徐有沅的第二日便勒令容樾戴上了,有种小狗撒尿划地盘的恶劣性质。
容樾随着燕云的视线,目光落在手腕上,恰这时听见燕云半笑半认真的话,“就赌你——有没有把昭歌放在心上。”
“无…”聊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你只需明确的是,在你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你是否希望她抛弃身家性命随你而去。输赢与否,你心里会知道,不过你一向重视约定,若你输了,作为赌注,以后你这一辈子,不得动陆屿和陆家有关之人。”
“我从来不输。”
燕云了解容樾,好战,胜负欲强,他打仗的作风只有一句话:王军只许有捷报。
燕云笑笑没说话。
……
船手如她所言,正在缓慢调转船头,船身微微晃动,此时天也值熹微光亮,燕云倚着围栏,想起容樾跳下之前,最后望过来的那个诡异的笑。
是在向她示威。
或许,他真的没有想过,若是他真赢了,才算是失败透顶。
她忽然想起来昭歌之前对他的形容:
有点大病。
很贴切。
折腾半夜,她也累了,回屋时恰好与一直站在甲板上未动过的徐有沅错身。
丫鬟在旁边守着,适时替她披上外套,她一直看着容樾落水的方向,癔症了般,脸色苍白,身子单薄风一吹就要吹进海里一样。
徐有沅对容樾有几分心思,明眼人看得出来,遑论世故细心如燕云,虽然她对徐有沅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象征性问候,“徐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
徐有沅一下子崩不住了,两行清泪落下,“燕云姐姐,你大概不知,我这一辈子从生到死,第一次知道喜欢人的滋味,可是我什么都做了…”
一开始燕云还耐心听着,但后来徐有沅一直拉着她不放,她便不耐烦了,本身前几日徐有沅明里暗里借着船上徐员外打点的人挤兑昭歌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而且她也很看不上这些不三不四的手段,对徐有沅更是没有好感。
“我什么都做了,情愿为他洗手羹汤…我何曾这样卑贱过,到头来他一眼都不给我,我又哪里比不上陈昭歌……”
到最后燕云忍无可忍,面对梨花带雨的徐有沅,并不为之动容,面若冰霜,冷漠地避开徐有沅的攀上的胳膊,“那既然你这么喜欢他,爱到离不开他,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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