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苑,靠窗别间。
燕云恭敬地素手执盏,给容樾倒了杯酒,“当年辉夜岛一别,几年不见,燕云这条命是你救的,知晓你要来大梁,若能帮得上忙,定然尽力而为。”
她都听陆屿说了,容樾便是无相,听闻不久将“造访”大梁。
容樾指尖轻晃酒杯,轻笑一声,“你舍得?这杯酒,当真是敬我,还是怕我折了你丈夫陆屿的命,提前送送我上黄泉路?”
燕云温婉的面容一僵,讪笑道,“怎么会呢?”
她确实怕他伤了陆郎的命,但也感念当年辉夜岛无相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无相,她也逃不出辉夜岛的魔爪,更不会在大梁遇见陆郎。
她不是好人,但恩将仇报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她只是隐约知道无相恨透了大梁王室,她有点担心,担心无相的复仇会波及到陆郎身上。
夜里辗转难眠,费尽心思打探到他的住处,邀请他出来,同他叙叙旧,同时也探探他的想法。
“无相,如今你已是大越王君,不说大越,整个九州,谁不尊你三分?”
“尊我?他们是惧怕我的力量。”容樾不屑一顾。
“可你已经是一国王君,还有什么不满吗?”燕云劝道。
一国王君?
“王,王有何欢?”不在乎的语气,暗藏野心。
“无相,你,你还是一点没变……”燕云哑语。
容樾轻晃着酒杯,好像在等她说完,极为温文,燕云看得出来,他已经极其不耐烦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作风,一样地缺乏耐心和人性。
为辉夜岛做杀手卖命的那段时间,谈不拢的事情,拔刀就杀,钱给少了的雇主,薄刃封喉,在对方老巢就剿了对方全家,反正大当家的死了,没了脊梁柱,其他人也过不好,一起送上路。
她有时难免劝一声。
“要么把人往死里打,要被人往死里打。”他垂眸冷道,漆黑眼里除了杀人二字,再没有其它。
他真的一直没变,成为王君之后,又变得变本加厉,这点可以从他令人闻风丧胆的打仗作风看得出来,甚至有人给他起了个“玉面阎王”的称号。
她本能地察觉,这人的凉薄疏离,天生来自于骨血深处。
幸好她从不曾与他为敌,未来她也不希望和他站在对立面。
“我不会让陆屿参与进你的事情,求你不要动他,他对我真的很重要,若是哪天他真的得罪你的话,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或者……你要了我的命,我替他还。”
容樾不解地望着她。
燕云了然他的疑惑,轻笑了一声,“无相,你没有爱过人,也不会被人爱,大抵永远都不会懂。”
容樾喝了一口酒,他确实不懂,他也不必懂,只有蠢货才会将自己的命押在别人身上。
门口有动静。
“谁!”眼尾凌厉一瞥,薄刃即将出袖,在看到门口之人时,容樾指尖一晃将薄刃收回来。
薄刃一出,饮血才收,此番被他强制收回,燕云猜想此刻他的袖口,怕是已经被自己的血染就了一片猩红。
容樾静静望着门口的昭歌,略有疑惑,但没有说话,等着她先说。燕云视线也打量着让容樾态度反常的小姑娘,直觉不对劲。
这小姑娘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很漂亮,长得再开了些会更漂亮,瞧着那两人对视,燕云渐渐瞧出了些猫腻,眼底渐渐漾开了惊讶。
昭歌低头看了眼脚尖,又捏紧了袖口,这些小动作容樾都很熟悉,是她紧张时一贯的小动作。
她到底要干什么。
昭歌努力地回想脑海里那些声音教她的事情,再抬头看了眼容樾对面风情万种的温婉美人,给自己打了打气,抬起下巴上前去,在容樾微微不解的视线里,胳膊往容樾脖子上一缠,臀往他腿上一坐,十分亲昵地挨着他,不善地看了眼对面的女人,强烈占有欲地亲了一下容樾,尾音甜腻腻的,“我等你好久,你还不回家?”
对面的燕云目光呆滞,她刚刚瞪她那一眼,是怕她抢走无相,在宣誓主权吗?
容樾静静看着她演,手臂搁在她纤细的腰间,手指尖惬意地敲着桌子,“我不是和魏娘说过,中午之前会回去?”
这,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他不是应该说: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诬陷我之类的吗?
她及时向脑海中那些人求救。
那些声音叽叽喳喳讨论了一阵子。
【你就这样这样……】
昭歌恍然大悟,眨了眨眼睛,目光单纯,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面,“因为你之前不是一直抱着我睡嘛,所有我怀了你的孩子呀,魏娘今天告诉我的。我觉得这是个好事情,我想让你知道,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这下子,不只对面的燕云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连容樾手里的酒樽,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第43章 更新啦你蠢死了
“啊,这个,我夫君在附近等我,便不打扰了。”
燕云握手轻咳一声,掩饰惊讶和尴尬,随便找了个离开的理由,其实她很想在这里观察事态的发展,毕竟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人会为了容樾争风吃醋,还吃到了她的头上。
夫君?
眼前这个女子,是有夫君的,而且就在附近,那岂不是说,她误会了?昭歌拿余光瞟了容樾一眼,恰见他少有情绪的眸中,带了揶揄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