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朱文祯冷冷道:“放下,出去。”
耿小波只能又将那书重新放回案桌上,默默转身出去了。
朱文祯重又将那小册子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看着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无尽爱意,叹息着,心下想能写出这样文字来,必定是真的对自己动情了才是,倒不像是骗他。
可为何他今日不出现?
一个对自己有着这样纯粹的爱意的人,为何却又可以这样满嘴谎话、不守信用?
因为自己是以耿春怀的身份与他交涉,所以他才爱答不理、随意爽约的吗?
朱文祯想到这里,叹息愈发深重了些,他紧了紧肩上外衣,起身打开窗扇,倚在窗牖仰头望着凉凉月色,“小可,你非但用情至深,且只专情于我一人,是么?”
一个黑影从窗外窜进来,遽尔贴在朱文祯身后。
“唔——!”
待朱文祯回过神来,开口要喊人时,已被对方环住脖颈,紧紧捂住嘴。
“别叫,是我。”
唐轲在朱文祯身后低语。
朱文祯睁圆了一双眼看他,眼角都有些泛红了,被捂住的嘴里发出几声低吟。
唐轲见他一副受惊的小猫的模样,手上不自觉松了些力道。
朱文祯趁机一口咬在他虎口处,待唐轲痛得缩手的空档,旋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怒目瞪着他。
“你……你放肆!”
第6章
唐轲没忍住笑出来,原本沉重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些,心下道“放肆”是什么鬼,一个庄子里的管事,讲话怎么跟王爷似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小点声,别把外头的侍卫喊进来了。”
朱文祯真就乖乖噤声,还有些惶恐地朝门外瞥一眼,生怕守在门口的耿小波领人闯进来,那场面定会很难收拾。
“你怎么进来的?”朱文祯眉头拧住了盯着唐轲半掩在兜帽下的一张脸。
鹿鸣山庄虽不似景王府那般戒备森严,可也是天家的地界,绝不是寻常人随意能闯进来的,何况今日他歇在这里,特地多安排了几批侍卫夜间巡逻的。
“翻了两个墙头,跑了七八个房檐,就进来了。”唐轲却答得随意。
“你可知擅闯景王私宅,是何后果?”
唐轲点头:“你要抓我,或者报官么?”
唐轲也不是没想过后果,他装着一肚子问题,头脑发热就来了鹿鸣山庄,原本只是蹲在旁边塔楼顶上吹着冷风发呆,结果远远望见朱文祯领着一队人打着灯笼往书房去,鬼使神差就跟到了书房屋顶。
许是白天那场暗杀让他脑子有些乱,又许是挂念茶楼的约定,此刻做出的举动都不似从前那般谨慎。
朱文祯并不提报官的事,只低声呵斥:“你怎敢这样公然闯进来?谁给你的胆子?”
唐轲:“不是耿老板刚才趴在窗户外头喊我名字的?”
朱文祯便垂了眼,小声道:“休得胡言。”
唐轲便“哦”一声,随意道:“那是我听错了,打扰了。”说罢翻身就往外去。
朱文祯上前一步将人拉住,“你白天为何爽约?”
“卡文了,新的更新没写出来,就没来。”
唐轲心里藏着事,胡诌的理由都有些不走心。
朱文祯蹙眉:“没写出来也当来与我通报一声才是,随意爽约,害我在悦来茶楼一番好等,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你在茶楼等了很久?”唐轲声音软下来。
朱文祯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被骗得团团转还眼巴巴等了一下午这种事,自然是恨恨回了句“没有”。
唐轲还是跟他道了歉,又认真扯了个理由出来:“耿老板是我十分看中的读者,我不能为耿老板写出满意的更新出来,自然是没脸来找你了。”
朱文祯没搭话,虽说唐轲这说法也算讲得通,可他依然对唐轲这样将他的约定视作儿戏的做法心怀怨怼,不愿原谅他。
唐轲盯着朱文祯看了阵,见他不说话,又看他身上衣衫单薄,想着他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未必受得住,忍不住指着他外套下头的里衣问:“穿这么少不冷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书房来干什么?”偏过头往案桌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小说,“还看我写的东西呢,这么喜欢?”
朱文祯气得咬紧牙关,没想明白对面这人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触他霉头,一句更比一句让他难堪。
朱文祯不自觉朝桌案边上退了两步,想挡住那上头的书册,又想将披在肩头的外套穿好,转念觉得这个节骨眼穿衣服不妥,只能收紧手臂,将外衣朝胸前拉了拉,想要挡住里衣。
唐轲将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问了句:“冷了?”转身去将窗扇关起来。
朱文祯看着他关窗的背影,冷声问:“既已爽约,现在又找来庄子里做什么?”
“我有话问你,”唐轲说着,上前两步将一枚暗镖丢在案桌上,“你见过这个吗?”
唐轲从拿出暗镖时开始,兜帽下的一双眼便死死盯住朱文祯,观察着他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
朱文祯满眼迷茫,眉头皱在一块,嫣红的唇抿起来,摇头:“这是什么?”
唐轲当下便明白他与那批刺杀的人没有任何瓜葛。
这让唐轲原本绷紧的心弦松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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