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夺微微仰头,借着微光能瞧见姬芜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那因紧张紧抿而起的唇。
老头冲他磕头告状,谢非夺见人没什么危险,将手放在姬芜肩头,“没事了。”
姬芜却是将人按在一旁,“这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人指不定心里藏着什么坏水。”
谢非夺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在旁边站着,我要是再出事,那你是要反思反思。”
姬芜想了想也是,索性收回了手。
谢非夺上前一步,问出声,“做什么主,你说。”
老头抬起头来,面上挂了一抹悲戚之色,“这梁怀兴在淮阴城内开了一家地下钱庄,他看上了我女儿,就骗我钱财,逼我签下那契书,让我将女儿给他做妾。”
老头声色哽咽,“可怜我那女儿二八年华……”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放屁!”梁怀兴冲了上前,“是你卖女求荣,想从我这得来一笔钱,契书也是你提出来的!”
雨中,老头冲着谢非夺磕着头,“城主,我就是淮阴城一个普通的农户,绝不敢欺瞒与您啊!请您为我做主!”
谢非夺就看着老头给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梁怀兴气的脸都黑了,他抬手揪着老头的衣服将人从地上拽起来,“你他娘的……”
李伯看这架势让人上前将两个人拉开,谢非夺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让李伯将老头带了下去。
梁怀兴眼看着人被带进了城主府,当即急了眼,“谢非夺你什么意思?!”
看着梁怀兴冲上前来,姬芜抬起胳膊将人拦了下来,“梁庄主,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就早说?”
耳畔轻笑声阵阵,却让梁怀兴想到了刚刚那将他虎口都震裂的一下,当即捂着手没敢再轻举妄动。
谢非夺挑了挑眉,方才再次开口,“梁庄主,你还信不过我吗?这人就先放在我这,待本城主将事情查清了,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梁怀兴正欲再次出声,谢非夺迈步走进,凑到人耳边,“梁庄主,你背后到底开了个什么钱庄不用我多说吧。”
谢非夺看着梁怀兴微僵的肩膀,再次开口,“今天的事说白了就是一个芝麻大一点的小事,可大可小,可有可无。”
“您想,今夜之事这要是传了出去,传到宋,王两位大人的耳朵里。说你拿着两位大人的钱去买人家姑娘做妾,你还能在这淮阴城干下去吗?”
谢非夺一笑再次道:“这有时候啊,仇家多了,就怕鬼敲门,梁庄主说是不是?”
谢非夺的话不假,倘若今日之事当真捅到那两位耳朵里,他这庄主之位怕是要换人了。他仇家不少,没了庇护,还不是魑魅魍魉都找上门来。
梁怀兴面上收了几分厉色,再次看向谢非夺,“既然如此,那老头?”
谢非夺冲着人笑了笑,“梁庄主放心,本城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见梁怀兴面上开始动摇,谢非夺声音顿了顿,站直了身子,“本城主可是为梁庄主操碎了心呐。”
梁怀兴也是个明白人,现如今这个情况看来,谢非夺必是死了心也不会放人,那倒是不如卖个人情过去。
梁怀兴向后撤了一步,冲着谢非夺拱手一拜,“那就多谢城主费心。”
谢非夺打了个哈欠,冲着人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吧。本城主也要回去睡觉了。”
梁怀兴将谢非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侧站着的红衣男人,终究是带着人离开了城主府。
月光正亮,伞下,两个人并肩而站。
姬芜将视线从梁怀兴身上抽了回来,看向了立在身侧神采奕奕的人身上,“小夺儿,你竟然为了这狗东西操碎了心?真叫大人我伤心。”
“困了困了。”谢非夺装模做样的伸了个懒腰从姬芜手里将伞抽回到自己手里,迈步向回走。
“小没良心的。”
雨打湿了肩膀,姬芜追上前去,“本大人看你精神的很,睡什么睡,陪大人我唠一会。”
“滚。”
……
‘轰隆’雷声震天,雨声连绵不绝。
梁怀兴从城主府出去后就带着人回去,这前脚刚进门,腿就被人一把抱住。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铺面而来。
梁怀兴将人从地上拽起,就看见是庄内下人染了满脸血污的看着他。
惨白的闪电之下,将人的一双眼映照得如勾魂恶鬼。
梁怀兴瞪大了眼睛,一把将人推开,“怎么回事?谁干的!”
下人被推倒在地,他趴在地上冲着梁怀兴抬起了手,声音摧枯拉朽的像是只剩了一口气,“庄主,有人要杀你,你……你快走!”
一瞬间梁怀兴脑子里就响起在城主府,那青衣少年口中轻而淡的话。
他说,“这有时候啊,仇家多了,就怕鬼敲门。”
这哪是寻仇,怕不是入了网,成了这网中之鱼。
梁怀兴哈哈大笑出声,“天道好轮回啊!”
输了,到底是全输了。
第12章 你挡着光了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第二日天上放晴,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琉璃瓦上。
谢非夺靠在城主府院子里放着的椅子上,伸手去遮挡阳光。
阳光从指缝之间倾泻而出,映入眉眼之中。
谢非夺将手翻了翻,看着阳光忽明忽暗的,只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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