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没想到,”原卢龙军将领轻蔑地扫过魏博将领,“魏博竟然落入一个小娘们之手,真不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
话音刚落,魏博旧人们的脸顿时拉下来。
魏博将军怒气冲冲站起来,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恶狠狠道:“少跟老子骂骂咧咧。老子们再如何,也比你跟着你旧主子出城跪降好。”
“呸,什么东西!”另一位魏博将领是由明溪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啐了声,“节帅的手下败将,也敢言辞冒犯节帅。”
许慎呵退正要开口原卢龙军将领,冲上首的明溪拱手作揖:“不管节帅是男是女,末将始终输在节帅手上。”
“如果没有那些火器,魏博不一定能赢。”另一个原卢龙军将领受不了这个委屈,当即反驳。
明溪闻言冷笑一声,所有视线再一次落在她身上。
她缓缓站起来,眼神轻蔑:“阁下以为战争是什么?”
那人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只好撇过头冷哼。
她继续道:“十二,你来告诉他们,火器出自谁之手?”
十二神情倨傲,一字一顿:“魏博军中所有火器,包括神臂弩、三弓床子弩的母本,皆出自节帅之手。”
战争本就拼的是人马、粮草、武器,魏博动用主上所制的火器,无可厚非。
“此外,书院、变更赋税、军队重组也由节帅一力促成。”十二不屑地扫了眼因明溪是女子而轻视的原卢龙军中人。
他可以很明确地肯定,魏博如今的富庶如果没有明溪的治理,将会大打折扣。
“还有,许将军于魏州城前被节帅一箭射下马,是不争的事实。”
在绝对的实绩面前,原本还有些许微词的魏博将军们垂首不语。
节帅的女儿身还没暴露之前,他们便真心实意的崇拜她,崇拜她所造就的每一桩传奇。
难道仅仅因为节帅身为女子,就要否定她曾经铸就的、终他们一生也永远完成不了的辉煌吗?
魏博在她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北击卢龙,收义武军全境。只要拿下成德,河朔三镇就尽在魏博之手。
试问换成他们,是否会有那个女子的魄力,是否会有那个女子的能力?
他们清楚地明白,他们没有。
从她连战十五魏博勇士那天起,她和他们的距离便拉开了。
想清楚后,魏博军将领整齐抱拳,弯腰参拜:“吾等愿追随节帅,至死不悔!”
“那么,你们呢?”
原卢龙军众人在明溪的冷声质问下静默良久。
“我一家子都在幽州,节帅这样问,我还能怎么回答?”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明溪坐回帅椅,淡淡道:“我不会用你们的妻儿老□□迫你们。你们若因我是女子而想离去,我不阻拦。”
“但是,”她话锋一转,冷声道,“他日尔等若再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我必杀之,并夺尔等后嗣永世入魏博为官之权!”
拿下成德后,河朔三镇尽归魏博,难不保魏博日后不问鼎天下。
永世不为官,对于一门心思光祖耀祖的人而言,是一个极为严厉的处罚。
但魏博真问鼎天下,届时上首女子的所言,还能算话吗?
天地间,可没有一个女皇帝。
原卢龙军将领陷入纠结挣扎之色。
许慎上前两步,认真道:“末将愿追随节帅,至死不悔。”
有他带头,剩下的卢龙军将领便好办许多,只有少数两个选择离去。
君臣一场,明溪派人相送,做足场面活。
女儿身暴露引起的将领层动荡,不过半月就平息下去。至于士卒们,只有少部分人闹了一场。
大多数人不是跟随顶头将领的选择,就是认为跟着明溪能过好日子。
明溪出任节帅后,不仅命人教他们读书写字,还给了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
将军们在她的约束下,打骂兵卒的事情也不如以前频繁。
而且,节帅不许他们做无谓的牺牲。比起以前那些要他们拿命填的将军,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眼见一场可以颠覆政权的祸事轻易平息,成德副使若有所悟,恭敬地隔着帐帘拱手告辞。
听到他离去的消息,明溪眼皮也不掀一下。
“三姐姐,你不和我解释吗?”明溪扫了眼挂在地图旁的画像。
明澜跪在冰冷的地上,缄口不言。
“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我们十五年的姊妹情,值得吗?”明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三姐姐,你知道他在帐中是怎么说的吗?”
明澜抬起头,迷茫地望着她。
明溪莞尔一笑:“他说,‘末将愿追随节帅,至死不悔’。姐姐,他不是爱你吗?为什么他将你当做刺伤我的刀?然后突然反悔。”
“这些天他向我献的殷勤,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明溪击溃明澜的内心,戏谑道,“三姐姐,看来在权力面前,美貌一文不值。”
明澜泪流满面,瘫软在地。
“慎郎要我画下你的画像,送给成德副使,想他揭穿你的女儿身,”明澜哽咽道,“他说这样就能夺你之权。”
“然后呢?”
明澜觑了眼神色冰冷的明溪,小心翼翼道:“夺权之后,他会让你继续当女将军,等以后……他做皇帝,我做皇后,你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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