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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将军本就不喜欢军营里有个劳什子西三帐,本想趁此机会整肃军营。还是她们跪着求,才求来的一地容身之处。
    后来,舒将军默许她们继续在军营里。
    但西口关的进出管的严起来,不许她们再跟着领了符节的兵卒一起出关。
    以前还能求告出关的兵卒带她们出去,好让她们去关城买些女人家喜欢的玩意或是吃食。
    可现在将军有令,不许她们出去,衣食全部从营里领。
    她们这种身份尴尬又卑贱的军妓,想要出去就成了绝对不可能的事。
    营里的肉啊酒啊都紧供着要训练要打仗的男人,上一次吃肉还是半月前,花嫂从虎哥那里拿回来的半只羊腿。
    阿水捧着碗,盯着肉汤笑得天真:“宛平,你真好,还拿肉回来给我们吃。”
    “还有酒,”明溪揭开封盖,浓烈的酒香四溢,“像昨天那样,一人喝一口?”
    围着铁锅的女人们盯着酒坛,舌尖轻舔发干的嘴唇,似乎在回味酒的美妙。
    花嫂从外面走进来:“喝酒耽误事,她们不喝。”
    众人连忙低着头,沉默不语地等待肉汤水开。
    “为什么会耽误事?”明溪抿了口烈酒。
    边关的夜里总刮大风,夹杂着碎石和黄沙,劈里啪啦落在帐篷上,吵的头疼。
    喝酒能让她睡得安稳些。
    花嫂一边搅和锅中的肉汤,一边平静地说:“昨天有些兵仗着她们喝醉了不晓得,没给钱。”
    阿水捏着拳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就是。”
    “还记不记得那些人什么样?”明溪把碗里的米粥喝干净,用衣袖擦了下嘴。
    花嫂用勺子舀了瓢汤送到嘴边尝味道,然后点头:“可以了。”
    围着铁锅的女人们排着队把碗递给花嫂。
    花嫂不偏心任何一个人,每只碗里都只舀了一瓢汤和肉沫。分到最后,锅里刚好一滴不剩。
    等分完汤,她把明溪拉到栅栏边,小声说:“这些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该你插手。”
    “为什么?”明溪有点不理解。
    花嫂叹了口气,问道:“你能在这里住多久?”
    明溪摇头:“不知道。”
    “宛平,你说话文绉绉的,和她们不一样,和营里那些兵也不一样。”
    花嫂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嫂看人准,你不会在西三帐住太久。现在你护着她们,等你走了,又能怎么办?”
    “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还不如不管,”花嫂抬头看了眼漫天星辰,“你有你的活法,我们有我们的活法。阿嫂祝你飞黄腾达。”
    沉默了半天,明溪问道:“阿嫂读过书?”
    花嫂状似漫不经心说:“我阿妈的阿妈小时候是大家闺秀,请先生教过几年书。后来阿妈的爷爷犯了事,全家被流放到边关为奴。”
    “阿妈的阿妈教阿妈,阿妈教我,千字文读过几句。”
    如果不是命运弄人,她或许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穿金戴银,绫罗满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好在她碰上大虎。
    大虎敬她认字,供她吃供她穿,供得小崽子们敬唤她一声阿嫂,不用再受那窝囊气。
    明溪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沉痛的心情走回帐篷。
    她才躺下,帐帘就被掀开。
    阿水捧着一只碗,弯腰走进帐中:“刚才阿嫂分汤,我给你也要了碗。”
    明溪坐起身,看向浮在汤面的一层肉沫,意兴阑珊:“你吃吧。”
    “这是你的,我刚才吃过了。”话是这么说,阿水不自觉吞咽口水,
    她连忙撇过头,不敢再看肉汤,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一口喝完。
    明溪不在意地摆手:“没事,你吃。”
    还记得从前,美馔珍馐都只浅尝两口,便挥手让人撤去,眼皮都不眨一下。
    她那时却不曾想过,还有这么一群女子,连吃口肉都是奢望。
    又或者说,连活着都是从阎王爷手指缝中抠出来的。
    阿水试探性地问:“那我真吃了?”
    明溪点点头。
    得到她同意,阿水一口喝完半冷的肉汤,她用手背抹嘴,意犹未尽:“真好喝。”
    “多久才能去出去?”明溪问道。
    阿水眨着眼睛想了想,认真道:“我们多久出去还要看将军的意思。你倒是可以一个月出去一次。”
    “不过你才来,最好等半个月再说,”阿水给出一个建议,“虎哥不喜欢手底下的兵一来就想往外跑。”
    明溪轻应了一声,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日子不算枯燥,明溪天天挤在男人堆里练阵列训练。
    阵列训练就是练习战场上阵列战斗的基本动作,包括进退、纵横、分合以及坐、跪等等。
    一百人为一个小阵列,千人为一个大阵列。
    有时一百人一起训练,有时千人排成一个方阵,由千夫长亲自指挥,跟随令旗而动。
    训练场上,大虎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训练的好就有肉吃,训练的不好,上前就是一脚。有一次明溪不小心走神,他照样一脚踢过去。
    不过下场后,大虎还是挺照顾麾下唯一的女娃,让花嫂给她送了一小坛活血化瘀的药酒。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
    明溪庆幸用的是陈宛平的身体,这要是换了她原身的身体素质,只怕骨头早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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