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很想说一句朕爱美人不爱你,转念想想天下万民皆是他的子民,他不能以貌取人。
天子沉声道:“你可知,就算你完成那位贵人的吩咐,在你说出实情后,他依然不会饶过你的母亲。”
“啊?”高大郎紧张地挠头,他求救似的望向明溪,“县主妹妹,俺只是想救俺娘……”
话未说完,一个精壮的汉子哭声凄厉,吼得明溪耳朵疼。高大郎不去戏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大嗓门。
明溪温声安抚:“大哥莫怕,有陛下在,三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天子放缓语气:“朕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带你进来的贵人长什么模样?”
高大郎适时止住哭声,一抽一抽地说:“俺记得,贵人是一个中年妇人,算不上慈祥,头上没戴多少珠宝首饰。”
天子嘴角抽搐,场中这样打扮的中年妇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高大郎环视场中众人,视线落在福嘉大长公主帐中一人身上,那人身子略微侧过,看不清正脸。
高大郎疑惑的望过去,低声说道:“好像。”
“陛下面前,大声回话!”内侍沉声呵斥。
高大郎立即来了精神,指着那人大声说:“俺看那个人好像领俺进来的贵人,只是她身子侧对着俺,俺看不真切。”
话音才落,立即有两个禁军将那人押至天子面前跪下,正是江阴侯府小娘子宁瑾欢的奶嬷嬷。
宁瑾欢登时跪在天子面前,紧张叩首:“臣女不知此事,一定是他栽赃陷害臣女。”
天子沉默地盯着和她称得上青梅竹马的宁瑾欢。
此事一但牵扯到她,他便瞬息明了今天这场闹剧为何出现。
天子缓缓吐出一个字:“审!”
奶嬷嬷还没来得及辩解就便禁军押解下去,再被拖至圣驾之前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禁军统领跪呈供词:“启禀陛下,犯妇都已招认。她奉宁娘子之命带人将高三娘绑在城郊破庙,又亲自交给高大郎一千五百两银票,要高大郎攀污清河县主,目的是毁清河县主名节。”
“再审!”天子面色如霜,缓缓吐出两个字。
这次受审之人便是小身板不停颤抖的宁瑾欢,两个嬷嬷强拖宁瑾欢退下。
路过奶嬷嬷身边时故意停了一下,好让她看清血肉模糊的惨像。
“陛下且看在欢儿是臣养女的份上,莫要……”
福嘉的话还没说完,被天子沉声打断:“朕说再审,姑姑是要做朕的主吗?”
小半个时辰后,嬷嬷拖着头发杂乱,身形狼狈的宁瑾欢再次回到高台上。
宁瑾欢瘫软在地上,额上满是汗珠,瞳孔里还带着深深的惧意。
“禀陛下,宁娘子已将今日之事全部招供,”嬷嬷恭敬地呈上供词,顿了顿,“另外,她还吐出好多事。”
天子轻揉眉心:“何事?”
嬷嬷娓娓道来:“除却教唆宁家少爷对清河县主恶语相向,以及故意教导县主错误规矩,企图引·诱县主出丑外,还有一事与福嘉大长公主殿下有关。”
“放肆!”方才被天子震慑的福嘉突然喝道,“本宫和亲塞外,有功于社稷,岂容你信口雌黄。”
清脆的掌声从天子右侧传来,摄政王漫步走至明溪身后,戏谑一笑:“这么多年,皇姐倚仗有功于社稷和小单于的尊敬,横行妄为,鱼肉乡里。”
“本王若是皇姐,是再无脸面称自己有功于社稷。”
当摄政王站在身后,明溪顿时生出一种此事即将尘埃落定的心绪。
在天子和摄政王的授意下,嬷嬷继续说道:“福嘉大长公主殿下曾命人教宁娘子青楼烟花之道,好让她误导县主。目的是为了在侯府认亲宴上,使众人以为县主曾流落青楼。”
“好在县主聪慧,没有上钩。”末了,嬷嬷补充道。
方才落在明溪身上的鄙夷不屑,此刻通通落在福嘉大长公主和宁瑾欢身上。
还坐在福嘉帐中的白悦傻了眼,这和宁瑾欢告诉她的完全不一样。
宁瑾欢说她对乡野丫头十分谦卑友善,那丫头却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刑讯嬷嬷是宫里的人,比起宁瑾欢告诉她的,显然供词更有分量。
白悦羞愧地走回自家的帐篷,明溪余光看见,没有为难她的打算。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安王妃一言不发跪到地上,然后掷地有声地说道。
“请陛下给清河、给老身,也给南安王府一个交代!”
第39章 真千金18
依礼, 天子要唤南安王妃一声姑祖母,且南安王对天子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平素又最重血缘亲情。
他二人疼爱的外孙女受到陷害算计, 纵然此事涉及皇室宗亲,朝廷也必须要给南安王府一个交代。
但福嘉大长公主亦是安定边疆的有功之人,在先帝和摄政王有意维护下,下于民间口碑不错。
她不仅是国朝的大长公主殿下,也是将草原小单于养育成人的福嘉大阏氏。
哪怕她是中原人, 在草原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天子毕竟年轻, 面对两难之事,应对起来不免显得有些生涩。
他先是命内侍将南安王妃和明溪搀扶起身, 随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满眼都是明溪的皇叔。
不曾想看见皇叔抬手招来两个宫人,让宫人为久跪不起的明溪揉捏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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