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凉?”
虞夏心下诧异,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
很冷,也很坚硬。
普通的岩石都被清理得差不多,整面石壁连精铁都不见,只有泛着暗金色光芒的黧金,跟虞夏在铸器大会上见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听说精铁矿就数黧金出得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个矿洞应该是出产乌璩石的核心区域。”
这个矿洞石壁开凿的痕迹不多,地面岩石的碎屑也被清理得很干净,这一眼看去反倒像个普通的山洞,看样子开采的过程很缓慢。
虞夏在石壁前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起来。只是比较奇异的是,这种冰寒同寻常的天寒不太一样,而是深入骨髓的那种寒冷。
仿佛在里边待久了灵魂也会被冻僵。
虽然五感受限,虞夏也看出来方才出去的那几个矿奴身上都是贴着符箓的。
那是保神符,与其说那些矿奴衣服御寒,还不如说是那保神符护住了他们的神智。
身上那枚感应乌璩石的符箓愈发烫了,联想到方才那几个矿奴所说的话,虞夏几乎可以肯定乌璩石就藏在这些黧金后面。
不过黧金开采困难,乌璩石的量又十分稀少,以至于那几个矿奴一年也未必能开采出多少来。而虞夏时间有限,假如不是有目标地下手,很可能延误时机。
偏偏在这矿洞里玄师五感受限,即便有符箓提示,虞夏也不能够确定乌璩石的精确位置。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虞夏眼底亮起幽火,琉璃道心的她眼睛本就能够洞察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如今在阴阳开眼咒的加持下,终于稍稍突破了矿洞对玄师五感的限制,感应到了在黧金矿中不同于黧金气息的几团黑色气团。
乌璩石色泽浓黑如墨,在暗金色的黧金包裹中虞夏依旧分辨出了它们的位置。
整面石壁,竟然只有十七块乌璩石。
还都被包裹在以难以熔铸著称的黧金之中。
虞夏正暗自思索,忽然觉得在她眼中看到的其中一团黑气中似乎还包裹着别的气息,色泽更加晦暗。只是那团黑气位置有些深,怕是不太容易开采。
难道乌璩石里头还能有别的东西?
虞夏正暗自想着,取出事先准备的刻画了阵纹的矿凿抵住石壁,拿着锤子敲了几下。
为了避免动静太大,虞夏也不敢太过使力,就这么凿了数十下,才堪堪凿下一块拳头大小的黧金。
这块黧金里头没有乌璩石。
昨夜她针对精铁和黧金的特性特意在凿子上刻画了阵纹,为的就是加快凿矿的速度,假如她不担心被人放开手脚凿的话今日怎么也能凿下一块包着乌璩石的黧金来了,只是这矿洞空旷,方才她凿的那几下在洞中产生了回声,假如动静再大一些,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虞夏皱了皱眉,她原以为自己准备已经很充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黧金的坚硬程度,甚至她也未曾想到,乌璩石竟然会被包裹在整面黧金的石壁中!
这叫她一时犯了难。
她本就对铸材挖矿之事不甚了解,此时也没什么可以顺利取出乌璩石的巧思,然而今日来这里一趟已实属不易,这次若不得手,将来怕是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
虞夏把凿子锤子收起来,双手掌心对着石壁,运转正易心法。
几道风刃自她掌心飞出,落在了石壁上,留下几道浅浅印痕。
作用不大,甚至都不如用凿子凿。
虞夏叹了口气,左手无意识地按在石壁上,心中有些急迫。
符箓幻化身形的时间有限,那几个玄师晕倒的时间也有限,又要避免引起暗处守着的那两名六品道主的警觉,更让人为难的是,在矿山前扮做吕师兄的钟梦熙,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异常。
钟梦熙虽然有一手出众的易容的本事,也有遮掩性别的宝物,然而毕竟是个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而那吕师兄,可是五品玄台的修为!
再怎么伪装,这一身修为却伪装不来。
当初他们冒这个险,也是因为今日矿山明面上加暗地里守着的,一共也才五个玄师罢了。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上孙家来个身负修为的玄师,那钟梦熙就很容易被识破了。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乌璩石弄到手。”
实在不行也以钟梦熙的安危为主,先行撤退便是。
虞夏正在思量着退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矿洞,怎么不那么冷了?”
虞夏一愣,忽地发觉自己按在石壁上的左手的掌心有些微弱的痒意。
“这……”
虞夏忽地想起了什么,却没有把左手收回来看,而是凝神看了眼这个矿洞。
先前光顾着找乌璩石的位置,这会儿虞夏却发现了先前被她忽略的地方——这个矿洞之所以冰寒无比,与其说是因为黧金冰冻的特性,不如说是因为这里充斥着浓郁的阴气!
没错,整个矿洞都弥漫着一股灰暗的气息,这个气息冰寒无比,让人忍不住打颤,而比起肉身的冰寒而言,这个气息对灵魂的伤害更为严重。
“难怪……”
虞夏这才明白过来,那些矿奴身上贴着的保神符,不是因为上孙家怕把这些身无修为的普通人冻傻了,而是怕他们在矿洞里待久了阴气侵体,损伤他们的根本。
这黧金之所以有冰冻的特性,不是因为它寒气重,而是因为它阴气重,而且气息极其纯粹。
自己因为五感受限,竟没第一时间察觉到,想必寒鸦也是因为自己将左手掌心贴到了黧金上才开始吸收起这阴气来。
想到此处虞夏忍不住微微一笑,寒鸦已经许久没动静了,她找了许多滋养它的方法,却毫无效果。没想到此处这般浓郁纯粹的阴气,竟让寒鸦有了反应。
被吸收掉气息的黧金化作了粉末,石壁扑簌簌往下掉灰,石壁越来越薄,虞夏按在石壁上的手也越推越前。不过片刻的功夫,虞夏已经摸到了一块色泽浓黑质地光滑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