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是在叫咱们。”钟梦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有些眼熟的一老一少。
这两人在栈见过。
只是他们叫住自己所为何事?
“找你的?”程不迟问。
钟梦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从后面追上来的陈道人和虞夏。
“两位有什么事吗?”
把人叫住了陈道人反倒不说话了,而是优哉游哉拿起旱烟袋吧嗒了口烟,虞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才对两人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脸。
“两位哥哥好,我叫虞夏,来自江南,这是我师父。叫住你们是因为……我师父说你俩跟他有缘,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拙劣的借口。
不过这师徒俩来的倒是时候。
钟梦熙微笑着摸了摸虞夏的脑袋。
“是啊,我昨天进栈的时候见过你们,相逢就是缘分,程大哥,咱们要不一会儿就跟他们一块儿吃个饭?”
钟梦熙说着十分自然地看了程不迟一眼。
程不迟本来打算直接回去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的,然后明日一早便收拾东西离开——铸器大会已经结束了,他也没有继续留在浚南县的必要了。
可是如今对着钟梦熙笑意盈盈的眼睛和虞夏仰视自己的小脸,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嗯。”
沉默了片刻,程不迟点了点头。
“这都行。”抽着烟的陈道人翻了个白眼,悄声嘀咕了句。
四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同行了。
“我叫……孟西,襄城人,他叫程不迟。”
钟梦熙看起来脾气很好,很有耐心地为虞夏二人介绍。
“孟大哥好,程大哥好。”虞夏依旧仰着小脑袋,咧开嘴笑着,嘴角两边各自弯出一个酒窝。
钟梦熙瞧虞夏乖巧可爱,心下有些喜欢,亲昵拉起了她的手。
两人牵手的一瞬间,虞夏暗自挑了挑眉,又不经意地捏了捏。
这手滑嫩细腻,柔弱无骨。
这应当是一只女人的手。
虞夏悄悄打量了一下钟梦熙,发现她除了皮肤白嫩一些,面容俊秀一些,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女子的气息,甚至身形瞧上去也与一般少年郎无异。
凭她对元气敏锐的洞察力竟然瞧不出丝毫不妥来。
隐藏得真好。
不过这一开心就不由自主跟小孩子牵手的习惯可就暴露了。
还有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闻着有些熟悉。
更别说她看向程不迟那难以隐藏的情意绵绵的目光——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遇上兔儿爷了。
若重新判断下性别,那对方的一切异常就说得通了。
捏手不光可以感受手的软硬与滑嫩与否,也能借此窥测许多肉眼瞧不见的东西。
虞夏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哥哥长哥哥短地装傻卖乖。暗地里却悄悄自掌心探出一丝元气,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钟梦熙那儿蔓延,而元气却在接触到钟梦熙的一瞬间被弹了回来。
有一道看不见的力量阻隔了虞夏对钟梦熙的查探。
钟梦熙毫无所觉,依旧笑吟吟地同他们说着话。
虞夏稍微加速运转了一下体内的元气,却依然突不破那道阻隔。
虞夏收回元气微微一笑,却觉得这个孟西有趣了起来。
吃饭的地方选定的是浚南县城外的一个农户家里,这地方是钟梦熙喊着要来的。
“我跟你们说,想吃浚南的特色在县城吃没用,口味早就为了迎合四面八方来的人做了些改变了。而且那些酒楼每天为那么多人准备吃的,怎么可能每一份都做好。”
“再说了,县城的食材都是大清早从农庄运来的,与其吃放了一天蔫吧的菜,还不如吃农家现摘的。”
浚南县是个玄师做主的县城,没有宵禁,所以几人也不用担心夜深了回不去,于是都接受了钟梦熙的提议。
一间简单的木屋在坮山脚下,屋门前有一片菜地,住在这里的农户喝的是山里的泉水,吃的是自家种的蔬菜和山里采摘的珍鲜,这户主人家是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妇。
“孟公子,您这是带朋友来了?”老人家见到几人十分高兴。
“李叔,李婶。”钟梦熙同两位老人打过招呼,又转头向他们解释。
“我来浚南县的路上无意间路过这里,见地里的香瓜长得好,随口夸了一句,李叔李婶就摘下来非要送我尝鲜。”
李婶忙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地里的瓜我们老两口也吃不完,要是能给往来路过的行人解个渴也是好的。”
主人家把四人安排入座,自己则进厨房忙活去了。
“咱们就这么坐着,让老人家忙前忙后的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虞夏有些不好意思。
钟梦熙却不以为意。
“李叔跟李婶无儿无女,又住在这山间,平日里没什么人陪伴他们,咱们能过来吃饭,他们高兴着呢。”
陈道人则撇了撇嘴,“我也是老人家,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就那么好意思让我给你弄吃的呢?”
虞夏笑嘻嘻道:“师父您可不是普通的老人家,而我却还只是个孩子啊!”
程不迟这一路上都没说话,此时四下也无旁人,他才开了口。
“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这一路上那老道几乎一声不吭,那丫头则缠着钟梦熙顾左右而言他,全程都在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这让他确信这师徒两是冲自己来的。
钟梦熙也发现了这点,只坐在虞夏身边笑嘻嘻看着她。
虞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瞥了陈道人一眼,“师父,该您说了吧?”
陈道人只顾低头拣花生米吃,闻言头抬也不抬,“你自己的事总麻烦我这老人家你好意思么?”
虞夏拉过陈道人的衣袖晃了起来,“师父,您不能不管我啊,您可是我师父,得对我负责……”
钟梦熙瞧这师徒俩忍不住噗嗤一乐。
“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程大哥虽然话不多,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
程不迟闻言一愣,有些困惑地看了钟梦熙一眼。
“好吧……”虞夏叹了口气,看了陈道人一眼,“师父,您那儿钱够的吧?”
陈道人轻哼一声,“你就这么小看你师父吗?”
这下虞夏放心了。
于是她对程不迟二人也有底气起来。
“是这样的,我想请程大哥为我铸造一件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