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有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对于他们这个家来说,天就塌了一半。
杨翠莲一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也倒下了。
两个病人放在一处对双方的身体都不好,所以虞春把杨翠莲扶进了自己屋里照顾,而虞大有,则是虞夏跟虞二柱还有马三三人想办法。
虞夏倒是不担心杨翠莲,只要虞大有好了,杨翠莲就没事了。
可是她爹如今已经很难维持生机了,在金坛县,要是连鹤安堂的大夫都说没救了,那就再也找不出有办法的大夫了。
若是药石无效,那只能寻求别的手段了。
虞夏忽地想起什么,从脖子上把当初陈道人给她的墨玉葫芦解了下来。
当初陈道人给她这个墨玉葫芦的时候,她便看出来这葫芦是个法器,里边蕴含着可温养身体的生吉之气。
只是后来她频频遇险,这葫芦似乎从来没起到什么防身的作用,时间久了虞夏就几乎遗忘了这个葫芦的存在。
葫芦在虞夏的颈间挂了半年多,通体更为温润,而由于虞夏本身就是个身负修为的玄师,这葫芦内的生气比初初落入虞夏手中之时更为浓郁。
虞夏把墨玉葫芦系到了虞大有颈肩,在她的眼中,能够看到一丝一缕青色的代表生机的气息顺着虞大有的七窍没入,与此同时,他面部缠绕着的死气也变得稍稍稀薄了些。
果然有用!
虞夏放下心来,但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墨玉葫芦内含的生吉之气需要慢慢积累,储量有限,不能作为救命的法器,只能暂缓虞大有状况恶化而已。
虞夏估摸了一下,大约能撑上五日,五日之后,墨玉葫芦的温养之力就再也压制不住死气的蔓延了。
“咱们出去说吧。”
虞夏看了眼两眼紧闭的虞大有,他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在医馆做了处理,倒是不用她担忧,其他的,还得她再想办法。
虞二柱和马三跟着虞夏去了堂屋,虞夏这才问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我看到的就是刚刚说的,到码头附近的时候看围着一群人,我挤进去一看,就见几个恶棍围着一个人打,再仔细一看,那挨打的可不就是大有哥么?”
“我本来想上去帮忙,谁知道边上的人把我拦下了,说那是恒赌坊的人,金坛县的恶霸,咱们平头老百姓惹不起。”
说到这里虞二柱满脸愧色,其实他也并不全是因为有人把他拦住才没上前,还有一个原因是那几个围着虞大有打的恶霸个个五大三粗,他一个人上去也只是送菜而已,毫无招架之力。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为虞大有两肋插刀的义气,想到这里,虞二柱不由垂下了头。
虞夏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并不认为虞二柱这样是错的,哪怕虞二柱当时挺身而出了,那最后也只是跟虞大有一起倒下,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多谢你了二柱叔,若不是你,我爹怎么回来都成问题。”
虞二柱听虞夏这么说更惭愧了,为自己当初的胆怯而脸红,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嘴笨,最后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
“小神仙,我先前不是遇上点晦气么,身子不大舒服,就去鹤安堂抓药了,然后就见二柱带着一个受伤的男人进来了,我瞧着二柱挺眼熟,先前在果树村见过,再看他带着的人,可把我吓坏了,这不是您爹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那恒赌坊,我倒是略有耳闻。”
虞夏手中捏着个杯子,听到马三说起恒赌坊立即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三。
“那恒赌坊啊,表面上是赌坊,暗地里干些放贷的生意,赌坊里养了七八个打手,平时是看场子和收债用的,赌坊的东家跟衙门有些干系,要不他们在外面为非作歹也没人管。不过……”
马三迟疑了一下,见虞夏还是一脸平静地盯着他看,想了想,迟疑道:
“据我所知恒赌坊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一般情况下都是对方没理了才会被他们打,那些苦主本就理亏,所以挨了打也少有人上衙门喊冤的,所以我有些闹不明白这……”
马三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虞夏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按照恒赌坊一贯的作风,没道理会无缘无故找上虞大有,可是话又说回来,虞大有每日去县城都是老老实实在码头搬货,怎么可能会惹上恒赌坊呢?
而且恒赌坊一般都只是把人打伤,也少有把人打得只剩一口气的,这是多大仇啊下这样的死手。
虞夏想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虞大有,手指就捏得咯咯想。
送走了虞二柱跟马三,虞贤下学也回来了。
杨翠莲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晕了过去,没多久就醒了过来,虞春让杨翠莲好好歇着,自己简单下了几碗面,几人就随便这么对付了几口。
“小贤,爹的事你别担心,我去找神医过来给他医治,你只管好好念书就行。”
虞贤却依旧忧心忡忡,“二姐,你这身上还带着伤呢。要是你们都出了事,那我读这些书还有什么意义呢?你说的神医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吧。”
虞贤回来知道虞大有出了事之后很是哭了一通,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知道现在正是需要自己扛起担子的时候,刚满六岁的孩子此时显得异常坚强。
虞夏摇了摇头,“我要去的地方你大约是进不去的,我只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听话,好吗?”
虞贤闷着头,没再说话。
虞夏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虞夏叹了口气,摸了摸虞贤的头,又跟虞春说了几句话,便摸黑出了门。
马三早早牵了一匹马等在了村口。
这是虞夏先前托他去陇河村进士第借的,虞夏让他捎了张纸条过去,道明了事情的原委,虞家很爽快地答应了。
虞夏看了眼马三牵着的马,通体棕红,四肢壮硕,瞧她靠近,立刻抬起头来看她,冲她打了个响鼻。
果真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