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了年,但毕竟没有出正月,天气尚且寒冷,湖面有一层薄薄的冰。
按照虞大山遗书里的说法,这湖下去一丈多深的地方有一个洞,钻进去便会发现有一块的平地,冰魄兰草便是长在那个地方。
“我下去吧。”
说话的是范长信,范尔栋的四叔。
“我年纪尚轻,也有点微末的修为在身,既然那虞大山凭普通人之躯就能找到冰魄兰草,我自然也没问题。”
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按照身体强健的程度来说,在场众人他在范尔栋之后排第二。
但范尔栋毕竟未曾修炼,还是范家的命根子,他们怎么舍得让他涉险。
最后下水的是范长义跟范长信。
范长信一个人下水总叫人不放心,范长义跟他一起,好照应着些。
徐寡妇就找了棵树靠着,跟看戏似的看着范家人的举动。
范玉屏跟范长善负手站在河边,范尔栋推着范长礼的轮椅,站在稍微靠后离徐寡妇一步之遥的位置,以防止她有什么异动。
这一安静下来,徐寡妇就开始不安生了。
“大侄子,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呢,既然要看着我那就凑近点啊,我随便你看,保证不反抗。”
范尔栋置若罔闻,并不理会她。
倒是范长礼沉不住气。
自从他双腿被废,性情便变得暴躁易怒起来,徐寡妇故意挑衅的话,总能轻而易举点燃他的怒火。
“三叔,不必理会她,她也就是呈口舌之快罢了。”
范尔栋劝了句。
虽然对方是晚辈,但范长礼还是听范尔栋的话的,心知这妖人就是喜欢言语激怒别人,他为此一再动怒着实不该,便冷哼着让范尔栋将他往前推,让他跟大哥大姐待在一处。
没有人发现,徐寡妇在这个时候一边微笑着看着范家人的背影,一边手底吐出一道红光,将捆着她双手的麻绳给割断了。
范尔栋安置好范长礼,便立刻回身守在了徐寡妇身边,对徐寡妇放荡挑逗的话充耳不闻。
半个时辰之后,水面哗啦一声,范长义跟范长礼从湖里冒出头来。
“找到了!”
范长义手里抓着一株冰蓝色的草,那株草的叶子呈剑齿状,叶片仿佛透明,里面的脉络清晰可见,远远便能闻到一阵清冽的兰花的香气。
仅仅是这香气,便让他们体内的黑气沉寂了几分。
“真的是冰魄兰草!”
范家人十分激动,有救了!困扰他们二十多年的噩梦,终于可以破解了!
以后他们出门终于不用做伪装强行压下黑气了!
范家人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就连一直看着徐寡妇的范尔栋,也在这个时候放松了警惕。
范玉屏接过冰魄兰草,范长善则弯腰把两个弟弟拉出水面,却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一声怒吼,从他们身后传来。
好强横的邪气!
众人心下一惊,转身看去,却见徐寡妇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用先前绑着自己的绳子把范尔栋绑个结结实实,一只手又屈成利爪状,扼住了范尔栋的咽喉!
“你何时恢复了修为?!”
被徐寡妇控制住的范尔栋大惊!
她不是重伤不愈么?不是肩膀的穴位被范长善封住了么?她又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挣脱了绳索?
范长善一改往常淡定高深的模样,抓着徐寡妇的那面镜子,面上浮出薄怒之色。
“我们已经说了会放你走,你这般行事又是为何?”
瞧见他抓镜子的动作,徐寡妇丝毫不惧,“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靠镜子修炼的灵体么?”
“我如今有了不需要幻化的肉身,你想靠镜子来拿捏我,却是打错了算盘,这镜子对我来说,充其量就是个趁手的武器罢了!”
“你甚至还忘了,这肉身归根到底就是具尸体,你封住这胳膊的穴位,却是多此一举。”
“你还忘了,我本就是吸收月华的精怪,我出了你们范家门就一直在吸收山野精气修补自身,总算恢复了几分实力。”
徐寡妇十分得意,先前她故作弱势被范家拿捏住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这看似精明的一家子竟然真被她骗了过去。
范长善脸色一僵。
毕竟隐居乡野二十多年,精怪这类事物又很少见,竟然一时疏忽犯了这等致命的错误!
所以先前他故意损伤镜子徐寡妇那受伤的反应也都是装出来的!
“你把他松开,我们已经立过誓,自然不会为难你。”
徐寡妇咯咯直乐。
“把他松开可以,拿冰魄兰草来换。”
“你休想!”
范长礼立刻拒绝了她的要求,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她,目眦欲裂。
“你可以提其他要求,他是我们范家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独苗,我不可能把他交出来。”
范长善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同徐寡妇协商。
自己独子在徐寡妇手里,纵有百般手段,也投鼠忌器。
更别说先前他立过誓,拿到冰魄兰草之后不会对徐寡妇动手!
竟叫徐寡妇钻了这个空子。
“你得知道若把我们逼急了,拼着死个儿子,以我们的身手也不是留不下你。你最大的目的应该是想活,没必要闹这么难看。”
“你这是威胁我么?”
徐寡妇嘴上无动于衷,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怕的,不过她的目标也并不是冰魄兰草。
“那你先把我的镜子还我。”
“那不行,你得先把他松开。”
范长善并不肯退让。
“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一条命能抵得上我那面可有可无的破镜子?你若不给那就拉倒,我直接掐死你儿子算了。”
说着,徐寡妇手下力气加大了几分,范尔栋的喉咙被紧紧扣住,呼吸困难,脸一下子就憋的通红。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给她吧!”
瞧见范尔栋难受的样子,范长礼伸手就把范长善手里的镜子抢了过来,丢给了徐寡妇。
等范长善反应过来,铜镜已经到了徐寡妇手里。
徐寡妇抓过黯淡无光的镜子,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掐住范尔栋的手倒是也真的松了几分。
她本来也没想让范尔栋这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