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一开,王婶便闻到了里头的味道。
“你们家这是炖肉了?”
王婶抬脚就要往屋里去。
“哎哎哎干什么呢,我让你进来了吗?”
缪氏见状就伸手要拦。
“大伯母,我先前不说了么,您家风水招桃花……”
虞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缪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偏偏王婶还在那儿好奇又有些兴奋地问道
“什么招桃花?”
“啊,是这样的,大伯最近犯桃花煞……”
虞夏话还没说完,就被缪氏打断了。
“你们进来吧。”
几个人往屋里走,缪氏走到虞夏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你大伯,真的在外面偷人了?”
虞夏点了点头,“大伯母,我们干这行的可不敢胡说,莫说风水,大伯这面相,您上县城找算命先生给看,也都会这么说的。”
缪氏面色阴沉了下来,带着几个人进了堂屋。
屋里虞德彪跟虞大全正在吃饭。
“哟!今儿是什么大喜日子,爷俩大白天的都喝上了啊?”
王婶说着便往前走,“这菜不错啊,烧鸡酱肘子炖五花肉,你家什么时候这么舍得了。”
虞春一听,立马就上前两步朝桌上看。
虞贤一瞧见桌上的东西,立马惊讶地叫道
“这不就是咱家丢的那几样菜吗?”
话一落音,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虞德彪和虞大全也不喝酒了,把筷子都放了下来,高氏讪讪地伸手就要把菜端走。
“嫂子,您别端走啊,让我好好瞧瞧你家都吃些啥。”
王氏立刻把篮子往门边一放,伸手就拦住了高氏。
“哟!贤小子,你过来给叔婆说说,你家丢菜了?”
虞贤立马就大声说道,“对!我家收拾的时候发现丢了两只烧鸡,三个酱肘子……”
“小贤!”
虞大有立刻大喊出声,打断了虞贤的话。
“这菜又没写名字,你不能说别人家吃烧鸡酱肘子的就是从咱家偷来的吧?”
“可是哪有这么巧的,他们吃的恰好就是咱们丢的!”
虞贤反驳道。
一样菜是巧合,两样三样呢?
怎么你家今儿吃的东西跟我家席面上丢的菜都一样呢?
都是乡里人,平日里桌上有一样肉就不错了,你家一下子摆了好几样,说是你们自己买的,谁信呢?
王婶瞧了眼板着脸端坐着的虞德彪,再加上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的虞大全,还有畏畏缩缩低着头的高氏,又顺带斜了眼阴沉着脸的缪氏。
“嗤!”
王婶笑了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们可别往心里去。”
说着便伸手摸了摸虞贤的脑袋,又笑着说
“咱们虞老哥虞大嫂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想吃直接问儿子拿不就行了,犯得着偷么?这一定是误会!”
“再说了,你们家大全可是上进的读书人,将来要做官老爷的,读书人怎么会允许家人偷亲弟弟家的东西还一块儿吃呢,这礼义廉耻岂不是连咱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人都不如?”
王婶越说,虞德彪的脸就越黑。
“大有,你今日过来干什么。”虞德彪沉声道。
“祖父,我们是过来给您家看风水的,先前二妹跟大伯说好的。”虞春抢在虞大有前面回答道。
虞大有手里抱着篮子,僵立在那儿,闻言“嗯”了一声。
“看什么风水!咱们屋风水好的很!”
虞德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一手举起拐杖,指着虞大全骂道
“你个不孝子,带着外人和孩子上自己父亲家来作乱,一大把年纪行事如此糊涂,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
“哟!虞德彪,我客客气气称呼你一声虞老哥,你还蹬鼻子上脸指桑骂槐了是吧?怎么了,合着你虞德彪家里是金砖玉瓦不成,我这个外人还没资格登你家门了是不是?”
“我教训儿子跟你这老妇又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爹!”
王婶还要吵,却被虞大有这一声喊给打断了。
虞大有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敛着眸,不去看虞德彪,别人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我只是担忧大哥桃花劫,影响跟嫂子夫妻感情,想趁早让二丫头帮着改风水,所以才带着孩子来了。”
“好你个逆子,你这是说咱们家风水有问题?”
虞德彪依旧怒气冲冲。
“你这是住上大房子看不上你爹我这小破屋了是吧?咱们家风水有没有问题,别人说也就罢了,你这不孝子在这里住了十来年,你也好意思说风水有问题?”
“蠢就算了,还敢跟外人编排你大哥,我虞德彪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虞德彪越说越怒,伸手就抓起桌上一只碗,朝虞大有摔了过去。
虞大有站在原地,不闪不避,陶碗化作一道影子,迅速地撞到了虞大有额头。
只听“啪啦”一声,碗直接在空中碎了开来,碎片四散飞溅,有几片扎到了虞大有脸上的肉里,刺出了汩汩的鲜血,鲜红的血很快就流了满脸,模样看着骇人至极。
“爹!”三个孩子惊叫一声,全都往虞大有那儿扑了过去。
“啊呀!好狠心的爹!”
王婶尖声叫道
“你虞德彪真行,我王桂花今儿算是开眼了,两个都是儿子,就这么偏疼大儿子作践小儿子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你儿子是仇人呢!”
“大有哪点对不起你了,才散了席就巴巴的拎了吃食过来,结果原来你们自己早就偷偷拿了吃上了!”
王婶说着就夺过虞大有手里的篮子,把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还说你这不是偷,你瞧瞧,这烧鸡,这肘子,这肉,一模一样的东西!你还敢抵赖?”
“这还不算,你还对儿子下这样的狠手!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当爹的,比山里的老虎豺狼还要毒!”
“祖父!”
虞春哭着拿帕子给虞大有擦血,一边厉声质问;
“您口口声声说我爹做错事了,他到底是错在哪儿了?”
“错在每个月自己都吃不饱饭还要给您三百文养活您跟大伯一家上下,还是错在自己家的活都顾不过来还要累死累活帮你跟大伯一家下地种庄稼,还是错在有点好的自己舍不得用都上赶着上门送来?”
“我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为你们付出这么多,结果祖父,您身为我们祖父,我爹的亲爹,就是这么对他的?”
“您的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