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倒回去又看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看清,仅凭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就证明不了那就是人鱼,大概是个噱头。
但是当晚他梦到了人鱼。
海底两百米,光已经透不下来,死寂和黑暗是这里的主题。
夏利起初还惊惶了片刻,意识到这是在做梦之后仍然有点崩溃,周围安静得像是虚无的世界,而他正被虚无吞没。
就在这时他腰上拴着的绳子动了动,有一股力道开始将他往水面上拉。
水流顺着他的潜水装备摩擦出一连串的气泡,沉重的水压在逐渐减小,一道银色的光芒忽地在眼前一闪而逝。
夏利吓得心脏抽疼,无意识地揪紧了腰上的绳子。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仍然能感受到有一道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活剐了一遍。
会是超自然生物吗?还是史前巨鲨?
夏利的脑子里混乱得像一坨屎,拉着他的绳子就是搅屎棍,慢得令人窒息。
他的脚腕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了,隔着一层薄薄的潜水服,那只手下流地揉了起来,从脚踝到脚心,仿佛是在探索什么。
夏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地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到一声短促的闷哼,然后他整个人被箍在死神的怀抱里。
这不是鱼,他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声,包括胳膊、胸膛等,和人类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海底两百米怎么可能会有人?
距离海面越来越近,浅淡的光像蜘蛛丝一样垂了下来,预示着活命的机会也来了。
只要能挣脱鬼东西的桎梏,游出海面,拉绳子的人一定会救他。
夏利给了背后的鬼东西一个肘击,结果对方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圈住了他的胳膊,连两条腿也被缠住了。
果然不是人类,他的下半身是类似于蛇尾的东西。鬼东西的力气大得惊人,夏利一时挣脱不开,粗壮的尾巴挤进了他的双腿之间,好奇地磨蹭着。
如果箍着他的是个人类,他上去之后可以直接告对方猥亵罪。可惜这是个吃人的东西,指不定在思考着从哪个部位下口呢!
然后他发觉鬼东西在扯他腰部的潜水服,动作笨拙,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一股浓浓的违和感袭上心头。
夏利眼瞪着头顶的光,突然就惊醒了。
只见一道人影正俯在他的床上,高高架起他的一条腿,另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裤腰带,整个人的姿势难以描述。
夏利眨了眨眼睛,尚且有点呆滞。
他一定是还没醒。
然后夏利猛地给自己甩了一巴掌,当即疼得呲牙咧嘴,人也彻底清醒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下手为强,一脚踹向人影的脸部,直接把人影踹得晃了两下,转身掠出了房间,快如闪电。
夏利赤着脚跳下床,啪地摁开了灯,房间里的黑暗霎时被驱散。
胡蝶和诸葛正义脸朝外睡得正香,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他们吵醒,跟猪似的。
书房里静悄悄的,那道人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他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洗漱架,散乱一地的牙刷证明那不是一场简单的梦境。
夏利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手脚冰凉地走回睡觉的里间。
如果他那一瞬间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影拖着一条覆满银色细鳞的鱼尾,长度大概有两米多,能正好将人缠在自己怀里。
如无意外,他就是那天在水底下拖行胡蝶的另一只鬼东西。
夏利走到胡蝶床边,喊了他两声,结果没喊醒。然后他又去喊上铺的诸葛正义,也没喊醒,两个人睡得很沉。
这不正常,他们俩就像被下了蒙汗药一样。
夏利一巴掌扇在胡蝶的脸上,胡蝶在睡梦中皱起了眉,但就是醒不过来。
夏利:“………”
后半夜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始终不敢闭眼,生怕那只鬼东西去而复返,把他的裤子扒了。
虽然不知道鬼东西要干什么,但是如果连死都不能体面一点的话,那他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第二天早上胡蝶准时起床,揉着自己的脸说:“睡得久了,感觉脸有点麻。”
诸葛正义憨憨地笑着:“昨晚我好像听了一首助眠神曲,睡得特别香。”
夏利:“………”
这时诸葛正义才看到睁着眼的夏利,登时被他的黑眼圈吓了一跳,紧张地问:“夏神昨晚没有睡好吗?”
难道是他昨晚说了梦话或者磨牙,吵到夏神了?
夏利忧伤地叹了口气说:“你们醒了就好,我先补会儿觉。”
胡蝶捂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诸葛正义已经认定是自己吵得夏利失眠了,愧疚万分地说:“那夏神睡吧,我和胡神吃完早饭后会给你带一份的。”
“别!”夏利激动地坐起身,“求你们别出这个门,求求了!”
他可不想睡着睡着就嗝屁了。
有清醒的胡蝶和诸葛正义在这守着,起码他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胡蝶表情古怪地说:“你吃错药了?”
夏利重重地倒回床铺,闭上眼说:“你说的对,我不小心喝了敌敌畏,怕是时日无多了,是朋友你们就留在这里多看看我。”
胡蝶无语至极:“傻逼吧你,宿舍哪来的敌敌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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