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初淮最近也不知道是冲撞了什么,竟是这般多灾多难。
好在没有别的外伤,身上被水泡脱皮之处养养就好,只是凉气入体有些难办。
“这样,等过些时日他身上好些了,我开些药,你给他药浴把寒气逼出来。”
“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长昀昏迷不醒的模样了,每一次看见心口都在抽痛。
这一次林初淮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昏迷,更多的是脱力的昏睡,等精神养足了自然会醒。
他再醒来时屋里已经点上了灯,而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城中的粮草还够支撑几日。”
夏亦峥虽不想刺激他却更不想欺骗他,更何况即便是骗也隐瞒不了几日。
“三日,最多还可以支撑三日。”若是三日后朝廷的粮草还没有送到,那真的是难以为继。
林初淮闻言猛地起身,夏亦峥赶忙扶住,有些心疼地道,“你慢些。”
林初淮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有些微红的看着他,虽然不曾言语,但夏亦峥却明白他的长昀是在自责。
夏亦峥揉了揉林初淮的一头墨发,有些生涩地道,“不是你的错,怪我误入他的陷阱,如此你才会去救。”
他误入陷阱,又有人故意引导长昀,这军中还真是不安宁啊。
夏亦峥想到的事,林初淮自然也想清楚了,他当即抬眸看向了云霁。
夏亦峥安抚地亲了亲他,“这次我亲自去调查,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的。”
还有三日,这粮草究竟该如何是好。
三日之期转瞬便至,城中当真再无存粮,而朝廷该有的增补粮草也迟迟未到,司南弦也不再是按兵不动,而是命人在城下叫阵,他知道汉口撑不了多久了。
不仅仅是汉口,秦关和裕阳同样没有存粮,你夏亦峥再会用兵又如何,没有一个毫无保留支持你的后方,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
“将军,大家已经有许多日不曾吃饱饭了,如今更是粒米未进,再这样下去当真是守不住了。”
前几日还能给将士们煮粥勉强果腹,可现下是真的无法,难不成当真要开城门献降吗?
“再等一日。”虽然夏亦峥心中也清楚再过一日只怕也是同样的结局,但不到最后关头他如何能轻言放弃。
一日,就再等最后一日,若是仍旧无粮那便是萧毓要亡天煜,他夏亦峥亦无力回天。
这一日夏亦峥与林初淮在元帅府的堂前从日升坐到日落,没有等到任何有利的消息。
夕阳已落,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隐于山后。
夏亦峥命人点灯,思虑良久后才道,“让人开城门,献……”
“将军,将军,粮草到了,粮草到了。”钟祁几乎跑进了府中,口中不住的重复着那令人欣喜的消息。
“此话当真?”夏亦峥猛地站起了身。
这才是真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千真万确。”钟祁的喜色是溢于言表的。
“走,去看看。”夏亦峥拉着林初淮便往正在装卸粮草的地方去。
走到了地方,见这押送粮草的人却是个熟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恰好是吏部尚书贺敬之。
贺兄,这粮草怎么会是由你来押送粮。”林初淮一见到他便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道理来说,粮草一向由户部分管,即便是萧毓亲自挑选的人,那也不会选择贺敬之,因为贺兄并不是他信任的人。
贺敬之如何能不明白他的疑惑,只是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会由我来押送,因为这一批并不是朝廷的军粮。”贺敬之言简意赅地抓住了核心。
“不是朝廷拨给的军粮?那这些粮草从何而来?”
贺敬之这话听得让人更加疑惑。
“善恶循环,终将有报。你眼前这些粮草全部来自青州。”贺敬之拊掌笑着说。
青州?之前水患那般严重,如何还能拿得出这么多的粮草,这么多的粮食全部都拿出来,那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又该如何解决?
这话林初淮还没有问出口,贺敬之就猜到了他的担忧。
“百姓们是留够了平日里的吃食才送这些来的,你们大可以安心,而这些粮食可不是我特意跑去筹集的,而是百姓们自发捐赠。”
贺敬之这说的是实话,找到他的正是严家家主。
当时严家太夫人感念夏亦峥的仁德,在分粮之时便将这粮食的来源和百姓们说的清清楚楚,人人都知朝廷漠视人命,是威名远扬的镇北侯救他们于水火。
此次边境缺粮,又恰逢秋收,百姓们便纷纷从家中取出粮食来送到严府,想着让严家牵头将这些粮食送到北境,也算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一家一户能拿出来这粮食可能微不足道,但是三十万人的心意那便是一座粮仓之多。
百姓们这般投桃报李的行为正好解了夏亦峥的燃眉之急,难怪贺敬之会说善恶循环,这一切可不正是因为那人当初的善与仁德。
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朝廷原本应当拨给的粮草呢。”林初淮虽为百姓的义举所感动,却也没忘了正事儿。
“朝廷的粮草至今还未到吗?”贺敬之从青州将粮草运来,其间并没有途经上京城,但他走的时候皇上就已经让粮草装车,没有道理自己都到了朝廷的还在路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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