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昔日灵木,灵溪剑的本体?”
凝望焦黑树墩良久,凌青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眸中透着惊悸。
树墩很是粗壮,十个成年男子都无法合抱,但这种直径的树木在西南群岭绝不算罕见,不同寻常的是这通体焦黑如炭,还不到一人高的树墩竟散发出一股超然气息,若兽王,若苍龙,若人类中的灵阶强者,纵死威尚在,一截焦木仍有着令人敬畏的气度。
可以想象这棵树生时会有多强,绝对是真正的灵境存在,即便受植物种族的限制无法像人类强者与灵兽那样纵横天下也足以傲立一方不受侵扰,但它现在竟是以如此姿态出现在凌青云的面前。
“是什么将它摧毁?”凌青云深吸一口气,难道是当初那位前辈高人?不,从那高人磨制灵溪剑就能看出其心性并不暴戾,将这么一株灵木摧毁对他来说有何好处?
但还能有谁将一株灵木摧毁?后来的强者,亦或天地自然?
“若是生灵出手,将灵木摧毁至此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恐怕也只能是自然之威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亦或是传说中的天劫吗?”望着树墩凌青云不禁深思,良久方才摇头。
“我的道行太浅,想推断出真相的确太难,不过这灵木周遭十丈的土壤都化作焦黑,将其毁灭的力量多半不外乎雷火了。”
“这灵木只怕不是寻常灵境那么简单,或许对应天行巅峰甚至山河境……毕竟灵溪剑的效用实在不凡,此地似乎也有莫名力量笼罩,如迷阵一般,若非灵溪剑指引我未必走得进来,是它生命层次太高,令整个森林拱卫令地势都变化了吗?还是说它本就得天独厚,生于风水之眼?”凌青云喃喃,猜想到最后眼中所剩的还是遗憾:“可惜,即便是如此强大的灵木,沦落为木墩后连半点生命力都没能残存下来,将其毁灭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也不知多少年后周遭依旧是不毛之地,最顽强的草木也无法生根发芽。”
他体会着这令人心悸的威力,走近那令人哀悼的树墩,灵溪剑正插在其上闪烁深绿光芒,像是归怀的乳燕,令人为之感叹:“你是来悼念本体的吗?也将这不为人知的故事对我言说?真不知你是否具有灵智,既是百年万里的重逢,便好好珍惜吧。”
他等待着,看灵溪剑的深绿光芒渐渐收敛,震颤幅度渐渐变小,好似嚎啕大哭的孩子终于无力为继,但紧贴树墩观察的他却发现了什么。
“这树墩的材质,似乎……?”
直至灵溪剑的悼念停止,有所猜想的凌青云才将其无比顺利地拔出,接着抬起食指,环绕着锋锐璀璨的金行真气向前一点。
“锵!”火星四溅映照着凌青云的惊容,自己的真气有多锋锐他再清楚不过,就算这一指未尽全力也能洞穿玄铁,毁损铁精,但这焦黑树墩表面竟一点痕迹也无!
“金母级的硬度?”用出全力试探,持铁精宝剑将金裂剑意、流星剑意都使出来方才留下极浅痕迹的凌青云确认了这一点,这树墩竟坚韧如斯,堪比青河大陆最坚硬的金属!
“就算是活着的灵木也不该如此,毕竟灵溪剑就只有铁精级的硬度,难道是灵木与雷击之力特殊反应的结果?这么一来,这焦黑树墩便已是某种坚如金母的特殊物质!”想到这一点凌青云心头火热,作为剑修的他第一时间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能否用这特殊材料铸剑!
他对灵木心存敬畏,因万灵元术养成的心态也不愿伤害什么,但灵木的生机终究已经泯灭,利用它的遗骸并不算伤害什么,或许这有些不敬,但任其留存于此终究也会归于尘土,将其铸就神兵未尝不是一种光辉的延续。
“这是我的辩解,但没有哪个剑修能抵挡这种诱惑。”凌青云自语,却开始思索利用这树墩铸剑的可行性。
首先这树墩该怎么带走?空间镯根本装不下这庞然大物,既然它坚如金母,想必密度也相当惊人,或许要将它推动分毫都做不到,而且这种焦木材质必然能做铸剑材料吗?不一定,炼剑从来不是光看硬度的。
“能否切下一些研究?”凌青云开始尝试,以铁精宝剑催动金裂剑意全力劈斩,却只在树墩上留下浅浅剑痕,劈砍数次,铁精宝剑上反有豁口出现,这令凌青云一阵心疼,按照这种趋势下去自己将一柄铁精宝剑用坏估计也只能切下一小块焦木而已。
能否利用烟波剑诀,更缓和地将其切开?凌青云开始尝试,却见烟波朦胧,若千点烟雨飘落树墩层叠切割,焦木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消融”,由于烟波剑诀主要依托剑意,这种方法对宝剑的伤害不大,效率倒是半斤八两,以柔克刚的道理不假,可惜真气有限,只怕耗尽了也切不下多少。
“这样不行,就算可以水滴石穿,以我目前修为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足够炼剑的材料?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凌青云无奈摇头,他固然渴望打造神兵的上好材料,但对现阶段的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提升修为,磨砺自我,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埋头山中!
更何况,先前的一番尝试虽没有砍下哪怕一片木片,却令凌青云意识到想以此物铸剑的难处——在他劈砍焦木的过程中多次出现焦木碎裂作黑色粉末洒落的情况,这意味着焦木或许不像想象中那么坚韧牢固,未必适合炼制兵器。
“稀世机缘果没有那么好得,只是……”凌青云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灵溪剑。
在刚才,灵溪剑可是直接插入坚如金母的树墩之内摇晃震颤的,灵溪剑自然不可能比金母还要坚硬,能插入树墩恐怕是同源之故,但从另一种层面来考虑,岂不是可以将灵溪剑视作切割焦木的绝佳材料?
这一点不是凌青云脑子愚钝方才想到,他一眼望见就有了这种计较,但这么做实在不地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若非寻常手段无法奏效,他真不想使用灵溪剑。
从另一层面来说,已经发现焦木并不是那么适合炼剑的凌青云对此物也没有那么执着了,焦木的性质似乎不太稳定,既无铁精锋锐,也无灵溪剑这样的生命活力,拿来炼器还真未必适合,但他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
手起,剑落,没有璀璨的金行真气包裹,灵溪剑绿光焕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并轻柔地切入焦木之内,仿佛这种坚如金母的材料在它面前只是豆腐一般。
果然,灵溪剑与焦木同源,可以籍此洞穿焦木的坚硬!凌青云目光凌厉,却没有急着继续挥砍,而是手握灵溪剑认真感受,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劈入焦木中的灵溪剑微微震颤,一股特殊能量从焦木涌入剑内,带着美酒般醇厚的灵力,也带着古老而腐朽的酸涩。
“当真如此!”凌青云瞪大双眼,他确认了,灵溪剑正在吸收焦木中的莫名力量,籍此补充了本身的生命能量,并以此改变材质,更坚更强!
“灵溪剑寻觅本体不只是悼念,它能吸收这种焦木的力量实现进化!”这一刻,凌青云心潮澎湃,能进化的兵器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一般情况下必然材料稀珍,却不会出现在灵溪剑这种剑上,可他却寻到灵溪剑的本体而得到了令其进化的可能,对于刚刚获得此剑的他来说这是何等地幸运?
“真不知它能进化到什么地步,本就堪比铁精硬度,难道会坚如金母不成?甚至蕴含灵木的原始生命力或雷霆的毁灭之力?”兴奋的凌青云浮想联翩,恨不得灵溪就这么蜕变为灵器才好,当然理智告诉他这种概率实在太低,灵溪剑就算能够进化,上限恐怕还是低于真正的金母兵器。
但可以确定这种焦木的确对灵溪剑大有好处,目前增强了灵力与硬度,也并未发现能量冲突、材质脆化之类的副作用,可渐渐地,凌青云还是微蹙眉头。
原因无他,虽然还插在焦木之内,灵溪剑的蜕变却愈发缓慢,直至停止。
“应该不是进化到头,只是单纯‘吃饱’了。”凌青云若有所思,这很正常,就像人也无法一口气吃下太多丹药,那样只会虚不受补,有利无害,想来短时间内灵溪剑的蜕变也是有限的,需要等它慢慢消化后再来吸收。
但问题是灵溪剑需要消化多久,总共又要多长时间才能进化?如果需要一年甚至数年,难不成还要凌青云一直在这深山等候吗?还是干脆将灵溪剑插在树墩上过几年后再来取?凌青云可没那么自信,认为别人绝找不到这地方来。
“还是将这焦木尽可能切下来带走,一边历练一边‘喂养’进化为好。”凌青云自语,反正灵溪剑能切割焦木,倒也不怕取不下来,但如此庞大的树墩显然没法全部带走,只能切下部分,如果能计算出灵溪剑的蜕变效率与蜕变极限从而计算出大致所需的焦木质量就再好不过了。
说干就干,凌青云当即挥动灵溪剑,将先前那难以摧毁分毫的焦木层层削落,有时削下木块,有时削下木条,有时则是木球、木屑、木粉,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因为他不确定哪种形状的焦木更适合灵溪剑吸收,还是要对照试验才行。
忽然间,深深刺入树墩的灵溪剑却无法再进一步,这令凌青云微微错愕,心念一动,很快明白意识到了什么。
“焦木之内,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