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却先遇见了任濯,对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听说你要去千山岛送死?”
顾非凡:“我要去千山岛,不过我不会死。”
任濯一脸不赞成,“别以为你这么做司长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你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这事跟司长没关系。”
顾非凡的解释任濯自然不信,他一脸嫌弃地警告道:“司长走的路,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
司长走的路。?
这话让顾非凡灵光一闪,“司长也参加过踔绝?”
“当然,还连续参加过三届呢。”任濯昂首,很骄傲的样子:“搞得最后组委会专门修改规则,不让他参加第四次。”
“对了,顶楼档案室有历届比赛的资料,我建议你去看看,名单上交之前后悔还来得及。”任干员又说。
☆、曾经的少年
决定参加这场踔绝之后,顾非凡自然是不可能后悔的,但任濯的提议听起来也不错,他决定予以采纳。
档案室钥匙在基地驻守小队长手里,顾非凡找过去,对方很干脆就把钥匙取出来了。
谢绝了小队长陪同的建议,他拿了钥匙,自己去了综合楼四层的档案室。
因为没有窗,档案室里的空气非常沉闷,采光也很不好,开灯以后,发现整个空间很大,里面东西却不多,除了几个金属柜子,剩下就几张空荡荡的桌椅。
借着惨白的灯光,可以看到桌椅上厚厚一层灰。
顾非凡挽起袖子,逐一搬出所有的资料。
穹镜历2435年开始到穹镜历2479年,32届比赛的档案摆满了整个长条桌。
事情要从穹镜历2435年初说起。
那年的大区联合会通过了举行全境超凡者比赛的议案,第一区主动提供了千山列岛作为比赛地。
期间其它大区也非常配合,出钱出力,共同将千山岛打造成了一个铜墙铁壁般的地狱战场,完全就是个比赛不结束谁也无法逃离的牢笼。
从第一届比赛开始,参赛人员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甚至随着规则的修改而不断逼近极限。
第七区表现平庸,前面十九届都铩羽而归。
第20届,第七区第一次拿到了冠军,他们只活下来一个人。
决赛最后一刻的图像资料保存在档案里,当顾非凡拿出一张照片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当中那名少年。
那是聂征,十七岁的聂征,与如今的恩十七同岁,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冷冽眼神。
一瞬间,顾非凡感觉自己被那双黑白分明但又冰冷彻骨的双眼所震慑,连呼吸都冻在了空气里。
穹镜历2466年5月11日,午夜。
千山岛大雨初歇,一名少年独自伫立。
雪白的探照灯光柱四下逡巡,照出大地满目疮痍,人类身体残骸与血液散落逶迤。
衣衫褴褛、浑身污秽,少年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但他的脊背却不可思议地挺拔,仿若一把来自地狱的死亡利刃。
冷酷无情,杀人无算。
写下来只需几个简单的词汇,但有谁知道做到这一点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穹镜》原书中,聂征一出场就是强者姿态,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无人能略其锋,以至于顾非凡从来没想过这人也会有年少的、虚弱的、受到伤害的、需要被保护的时刻。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顾非凡才重新拿起资料继续翻看。
第21届踔绝,第七区蝉联冠军,活下来三个人,聂征是其中之一。
十八岁的聂征,身量较上一年有了很大的变化,神情也由带着恨意的冷变成了带着漠然的寒。
第22届踔绝,第七区继续蝉联冠军,活下来八个人。
聂征是第七区参赛队的领队,十九岁的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样貌,面部轮廓更加深峻,经由一张照片就可以传递出令人畏惧的力量。
将三张照片放在一起,顾非凡看了又看,觉得应该放回去的时候又重新拿了起来。
第23届踔绝,由于组委会修改了规则,聂征已经没有参赛资格,所以那一届第七区一败涂地,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接下来9届比赛,第七区再无胜迹。
资料看完,顾非凡动手收拾现场。
所有的文件都放进对应的档案袋,发现遗漏了聂征那三张照片,顾非凡刚拿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转头,见到那个站立在档案室门口的高大身影,顾非凡心里一慌,“司、司长?”
手里还捏着人家的照片呢。
聂征背着手上前,“资料看完了吗?”
顾非凡立马回答“看完了”,同时将手里的东西不着痕迹地收进空间仓库。
聂司长绕着桌子踱步,此刻的他与那几张照片上的聂征截然不同,外露的锋芒变成了更具深度的气场。
“你有什么想法?”聂征问。
什么想法?
顾非凡思忖道:“比赛很残酷、很激烈,可是我看不到它有任何积极意义,除了加深仇恨、带来大量伤亡,即不能促进超凡者之间的交流,也不能提高各大区的超凡水平。”
聂征停步看向顾非凡,灯光下,他的眉眼被阴影所遮挡,“不错,这就是踔绝的本质。”
过了片刻,“那么,你后悔了吗?”聂司长悠长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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