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俞枢催促他，“这地方没必要再呆了，快走吧。”
    黎枭起身，和俞枢一同走出破庙。
    今日的小荒村依旧湿热难耐，村民们大多已经起来了，正扛着锄头赶往田地。
    “我昨天看到小瘟尧了，他还活着！”
    “老天爷保佑，咱们是遇见真神仙了！”
    “神仙再神通广大咱也得靠自己填饱肚子，快干活吧！”
    ……
    黎枭之前就发现这些村民大多一脸衰相，丧气得很，之前还以为是穷困交加所致，没特意用天眼看过，如今再看，就发现每个村民身上都萦绕着黑色的死气，死气在他们身上游走，好的气运丝丝缕缕地从他们身上离开，再汇聚到那条包围着村子的小河里。
    黎枭知道，这些气运过了水底的八卦阵，就会被那条巨龙悉数吸走。
    真是巧妙的掠夺方式，并不是一口气将村民的气运全部夺走，而是如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地抽取村民的气运，蚕食掉他们的功德。
    这样不会让他们一下走上绝路从而暴起，反而会被生活中持久的不如意和霉运一点点消磨掉斗志，如温水中的青蛙，最终屈服于灰头土脸的命运。
    如今赵帝尧被贬下凡，天界又将他改成扫把星命格，让小荒村人民认为这种种不如意都是因为他这个瘟神附体的人。
    黎枭不由抬头望天，老天啊，你搓磨起人来真的是太绝了！
    俞枢一直在注意他，见他如此，敏感道：“你没在想什么对天帝不敬的言辞吧？”
    黎枭摇头，“我怎么敢。”
    黎枭想了下，问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
    “巨龙汲取村民的气运已是常态，这次为什么会突然伤人，缠着那些孩子？”
    小荒村气候湿热，平日里村民和孩子们都喜欢在水里玩，尤其是黑水潭那里是个风口，比别处更凉爽些，就成了小孩子的天然乐园。
    那日，黑水潭突然缠着孩子们吞吃生命力，难道以往的气运量满足不了巨龙了？
    俞枢吞吞吐吐道：“其实吧，这个，还都是你引起的。”
    “我？”
    “前几天你为了救人用金如意设了禁制，那禁制能阻隔死气，死气进不来气运出不去，那龙……就被饿着了……它得补回来，就……”
    “唉，”俞枢重重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怪我，早知如此就不跟你提小荒村了，谁想到这破地方水这么深呢！”
    黎枭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你如何从巨龙那里全身而退的，那畜生凶得很。”
    “嘘！”俞枢抬手捂住黎枭的嘴，“我的财神大人，您少说两句吧！你不要再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黎枭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俞枢再次催促他：“走吧大人，你可是全天下的财神，又不是小荒村自己的，我可听说你殿里积压的公务都成山了！”
    “哦。”黎枭左右看看，如此，是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黎枭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是赵帝尧，这家伙鬼鬼祟祟藏在树后面做什么？
    不理他，走了！
    黎枭忍不住又看了眼赵帝尧，他为什么这种眼神，跟老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俞枢又开始催他，“走吧！”
    “好。”黎枭看赵帝尧没有过来的意思，心头有些憋闷，看看，这就是赵帝尧对待他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他可是要返回天界了，就不知道跪下来送送吗？
    黎枭略等了下，谁知赵帝尧竟一扭头跑了。
    不知感恩的蠢货！黎枭暗骂了句，不再迟疑，脚底生了祥云，和俞枢一起升上了天。
    第十章
    ◎旧恨。◎
    黎枭和俞枢过了南天门，就一起进了能直达天帝议事殿的传送阵。
    进入传送阵后，两人都忍不住紧了紧皮。没办法，天帝是天地之主，庄重威严，没几个人见了他会不紧张的。
    俞枢说了口令，传送阵亮起白光，不过瞬间，他们已置身于议事殿。
    天帝依旧高高坐在宝座上，看到他们，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回来了。”
    黎枭和俞枢双双跪倒在地，“拜见天帝。”
    “免礼。”
    天帝的声音在空旷的议事殿里回荡，更显得清冷淡漠了。
    在天界，修为越高、年岁越长的神性情越冷、对人对事越疏离，大概是活了太久，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很难有什么能引起他们情绪的剧烈起伏。
    而天帝又是众神的王，大概从天地初生起就存在了。据说他的神识已经和整个天地相连，很多时候是没有实体又无处不在的。
    黎枭一直是很感激天帝的，他虽淡漠，但对所有神都是一视同仁的，并未因为他是侍神就低看他。在黎枭拿到赵帝尧确切的罪证后，也并未过分袒护他。
    所以，那巨龙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天帝如此忌惮？它吞食的可是村民们的气运，毁掉了他们的一生啊！
    凡人敬畏神、信仰神、供奉神，认为神仙无所不能，都是摒除了七情六欲的圣人。原先，黎枭也是这般认为的。可等他上了天，他发现神仙亦有爱恨情仇，有品行高洁的圣人式神仙，也有垃圾。
    无论在哪，是人还是神，人性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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