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寿禄万万岁预感不好。
果然,卓远道:“好在,这是官家的鬼域。”
宫室外,东皇太一久攻不下,似是放弃,振翅带着它浑身光晕,飞走了。
宫室内,卓远道:“有这不落城不落宫,加上官家之能,缠住那三位,应当轻轻松松。”
话音刚落。
金光透过窗纱。
并非东皇太一去而复返,而是覆盖大地的整面天穹,明亮起来。
骄阳升起到最高处,刺目的白金色里,一艘飘摇旌旗的龙舟若隐若现。
***
“我们就到这里。”
国殇义士驾驭的马车,停在平京迎薰门外几十里的一座小山上。
便是站在高处,常人也无法看清几十里外平京城内的状况。好在马车前的都不是常人,即使是卢妙英,掏出千里眼,一样不差什么。
“没看到公子朝霜,”国殇义士先担忧地道,然后才说,“也没看到东皇陛下……?”
“东君在。”任飞光眯着眼道,“龙舟盘旋城上,为何逡巡不落?”
卢妙英是先打量山顶上的树木,马车上山时,她已见得山脚山腰枣栗硕果累累,但山顶上多为松林,磷丹效果不似下面表现得那般明显。
不知昨日这些松树是什么品相,没法做对比了。她遗憾想,才抬起千里眼,看向北方城中。
“好多人。”
她第一句话是这个。
从却月城出发,一路往北方来,路上从一开始的不见人,到人越来越多。
一发现开战,百姓家也不要了,粮食也不收了,都拖家带口往平京赶。所以卢妙英半路时,那没人收粮的忧愁就散去,反而担心起北方百姓化为流民,聚集在平京城后,他们衣食住行,朝廷要如何解决。
她想象中,平京城外人已经很多了。
此刻,平京城外的流民,比她想象中还多。
少女移动千里眼,看向迎薰门。
作为南门的迎薰门大门紧闭,城墙上官兵被坚执锐,眼睛盯着上空盘旋的东君。总而言之,朝廷看起来没有半点出来安抚民心的意思。
“东君为何不攻进去?”任飞光眼神余光注意着卢妙英,慢了半拍问,“以平京……以长明宫为中心的鬼域,邪神化身恐怕是深宫中人。”甚至,最大的可能就是今上,“只要知道化身身份,杀了他,这鬼域不就解除了?”
杀了今上在长明剑嘴里好像很简单,住在常人中,而非三秘境的卢妙英扫一眼国殇义士,发现神将听闻这句话后,并为表现出什么诧异来,顿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好像进不去。”
国殇义士可惜地回答。
说着,东君的龙舟就下降了些许。
只是数丈距离,在几十里外山上三人眼里,龙舟下降只一点点,却像是撞上什么般一顿,僵持片刻,不得已浮起。
卢妙英用千里眼看到,那相撞之处,凭空生出无数银光小字,如飞雪喷出,闪烁着溢散,几个呼吸后,融化在风中。
约莫几百字的银光小字,落到少女眼里,不知为何十分熟悉。
她皱起眉,将这些字打散,重组,填补空缺。
沉默片刻,卢妙英反应过来,惊道:“是《平京梦华录》!”
“什么?”
任飞光回头茫然,国殇义士也用眼神表达疑惑。
“《平京梦华录》,是太.祖开泰年间,由回龙居士所著的一本回忆录,记载回龙居士年幼时所见前朝末期平京繁华样貌。”卢妙英解释道,“方才妨害东君落下去的,是这本书其中一篇……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平京……不落城,这样吗?”
她飞快将原理道出,是文士用惯了的谋略,任飞光和国殇义士很快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历代新君由稷下学宫主持,不战而入主长明宫,竟然还有这种含义?”任飞光有被惊到,“莫非稷下学宫早就准备背弃三秘境的盟约……”
“任少侠,这般手段面对三灾一样好用,倒不必如此揣测。”国殇义士道,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可惜,就是此刻难以迅速解决了啊,公子朝霜和东皇太一到底去了哪里?”
卢妙英又端起千里眼。
任飞光和国殇义士一直盯着东君的动向,唯有她,在看东君前,还是忍不住先看了城墙下的流民。
只是一眼,卢妙英发现情况有了变化。
官兵们好像在对城墙下的流民们喊着什么?
是在安抚?还是打算让流民们离开?
本来打算看完一眼就去看东君应对的卢妙英视线移不开了,城墙下的流民很明显地骚动起来。
出乎她意料,官兵们朝城墙下丢下成捆的长弓和箭矢。
“这是,作甚……?”
卢妙英呢喃。
然后她眼睁睁看到城墙下骚动扩大,流民们哄抢长弓箭矢,惨叫,鲜血,有小孩消失在人们脚底。
“这是作甚?!”
卢妙英抬头,想要问国殇义士,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城墙下的动乱。
便在她视线移开的前一刻,她看到一个抢到长弓的壮汉,看打扮像个猎户,不管不顾自己是不是在交叠的人堆中,举起长弓就对天上射出一箭。
猎户是对着东君的龙舟,射出一箭?!
作者有话要说: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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