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衙役点点头:“能不苦吗?买药钱都把家里给掏空了,他们爹娘为了给他们治病,在灾年给地主家干活,后来田地佃到了,粮食还没来得及收,我那老哥的爹娘就累得去世了!不过谁知道呢,兴许也是饿死的。”
王宁少时挨过饿,最听不得饿死两个字。他换了个问题:“那这两人,还有家人照顾他们吗?”
“哪里有家人?兄弟分家了,就没家人了,唉,你不懂,以前男的像我这位老哥勤快的本就不多,他兄弟们自己都揭不开锅,哪能管他?俩人还当了一辈子光棍!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们?况且还出不起彩礼。不过喉咙不行不影响种地。腿不行,老哥就去学编鸡笼,倒也饥一顿饱一顿地活过来了。”
王宁道:“早点修城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怎么不修?”
老衙役呵呵笑了:“你当大家是不想修吗?你可知修一整条城墙要多少银钱?真当砖瓦便宜呢?那年头皇帝屁股都没坐稳,当时的县令有那个心思管燕回县人的死活就怪了!”
王宁只想到前任县令和沈县令之间的对比,不由得点点头。严老县令也不是不好,只是没有沈县令好,上任时间挨的近,对比就让人记忆尤深。
老衙役把碗里的酒全喝完了,“真畅快啊,今年粮食够了,总算能买到本县做的酒了!”
他喝完了拍拍王宁的肩膀:“你是遇到好时候了,真羡慕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限。跟着县令大人好好干!以后即便不做衙役,靠着你学到的东西,也能赚钱养家。”
王宁问道:“我记得沈县令如今不是在帮扶鳏寡孤独还有残缺的人找活计吗?他们现在还饥一顿饱一顿吗?没找村长登记吗?”
老衙役笑眯眯地,或许是酒让他心情好多了,他近乎欢快地道:“他们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县令还给他们工作的机会,如今在肥料厂里工作呢,因为他们识字,现在赚的钱够从救济舍抱走一个男娃再养大,将救济舍里的孤儿当自己儿子养大也很好,总算不至于绝户了。”
王宁高兴了,他们是苦,可是也足够幸运。肥料厂工作,那养老钱是不用愁了。至少他们这样的可怜人,还能过个好晚年。
年节将至,沈黎没有忘记给他手下的作坊员工添福利,平日里做出来的毛线衣瑕疵品,都给了他们过年穿,或者送人。只是送人也要说明这是有瑕疵的,不是作坊做出的可卖品。
吐蕃人年前送了一波羊毛,沈黎督促羊毛制品坊都加油将最后一批羊毛衫,毛线衣做出来,到时候卖去京城,价格也能卖高些。
燕回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早早就开始准备年货了,免得越到年关订单越多,到时候连置办年货的功夫都没有。
舍得吃的人多,沈黎还想办法搞出了大棚蔬菜,产量不多,可是也够大家冬日里吃上除了包菜,白菜,青菜之外的蔬菜了。
大冬天的水窖变成了冰窖,村中的人给自家猪肉羊肉标上记号,将多余的,过年吃不掉的肉包裹好,悬空挂着放在水窖里,打算来年拿上来吃,给春耕的人增加营养。
“今年新到了耕牛,主簿和县尉去叫里正,粮长们过来开个年会,开春将耕牛发下去,具体事宜会上安排。”
“是,大人。”主簿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居然还有给平民发耕牛的官,这真是闻所未闻。
沈黎看他们一脸震惊的样子,就解释了一番:“不是自己的钱,从余下的赋税里挤出来的区区几百贯,牛再不买,开春买不到了。”跟吐蕃人合作真好,用他们卖给燕回县的羊毛,做成毯子和毛线衣,高价返回来卖给他们。然后还答应用一些便宜的豆瓣酱和五香豆干,以及棉布和肥料,换取了吐蕃大量优质耕牛。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亏不了。
沈黎不是奸商,但是吐蕃人自己强烈要求这样交易,仿佛迟一点,沈黎就会反悔,急急忙忙就完成交易了。叫沈黎又好笑,又困惑。
其实刚开始宣帝对肥料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他不是农民,而且他不认为肥料可以改变粮食的产量,所以在秋收前,他不太在乎沈黎做的肥料。可是越来越多的地区用上了沈黎做的肥料,果然秋收产量极高,这就足以说明沈黎没有开玩笑,他真的有能力将粮食增产到这个地步。
各国的使臣听说了这个消息,都纷纷递上求见宣帝的文书,希望宣帝可以大开国门,让他们有更多的商贩购买肥料回国,提高本国的粮食产量。
至于上来就问宣帝要肥料方子的使者,宣帝皮笑肉不笑地叫骠骑军将这些人“送”出国门,如此不懂事的使臣,在大昭白呆了这么多年了。他闻宣,是那种乐善好施的性格吗?
为了讨好宣帝,他们将本国的好东西都带过来了,一时间,国库被一些奇珍异宝堆满了,宣帝本来就意识到沈黎的厉害之处,现在更能体会到了。
这年冬天的宣帝,龙袍里面穿着来自燕回县的高领黑色毛线衣,戴着来自燕回县的半截手套,正在拟旨,要将京城的一处大宅院和一个大庄园拨给沈黎,作为肥料,以及一些收割玉米的机器的赏赐。
作者有话要说: 再铺垫几章,咱们换地图。爱你们,么么哒~(^з^)-☆感谢在2020-03-30 01:11:03~2020-03-31 00: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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