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鹤知道沈黎种了一大片杜仲树,却不明白这些树能做什么。不过沈黎要种的东西,几乎都有独到的用处。他寻思着再多进些这样的树,在他京城的庄园和汴京的庄园多种几个山头,想必到时候沈黎会需要。
答应了公主给她做橡胶船,他就不会食言。甚至他还打算拉公主入伙,让公主给他投资,帮他拉生意,他会给公主百分之三的分成。
闻蔚看着沈黎不由得好笑,京城遍地都是想要花钱讨好她的人,沈黎却朝她要钱。要钱不说,还给她一张口头票据,玩具能赚多少钱,她心里是有数的。不过看沈黎这么清纯不做作,和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何,她反而觉得有趣。
“好啊,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闻蔚作为长公主,田产无数,在江南还有自己的封邑,皇帝和皇后还会私下补贴公主府库,因此金银财宝无数,根本不在乎沈黎给他的分红。不过既然打算和沈黎做朋友,就要陪着朋友一起胡闹。
闻柏鹤也参与到杜仲生意中,公主若是有什么事,他也好方便出面。
不止这两位,燕回的商贩虽然不知沈县令有何打算,就和当初他们不懂沈黎收集人畜粪便有何用一样,但是经历过那么多回,还是得到了教训—不管沈县令有何打算,跟着做就对了!沈黎种橡胶树,他们也种!
沈黎叹息,这群人还好遇到他,不然耗费人力物力,跟风种杜仲树,可能本都回不来。燕回县并不适合种植杜仲,沈黎已经将大部分杜仲种在了清河县,只是为了方便他做杜仲产品的实验,才种了这些杜仲在这里。而且荒山弃之不用太亏,沈黎暂时想不出该种什么,干脆就种杜仲了。
好在他不会压原材料的价格,种就种吧,自行车和三轮车价格不会便宜,板车可以不用橡胶做的轮子,现在沈黎就已经叫人做板车出来了。
板车叫公主也十分新奇,沈黎带着好奇宝宝一样的长公主试着拉一下板车。
公主皱着眉头道:“还是很重,为何不用马车拉货?”
沈黎哭笑不得,这问题问的,就好像有人问:“既然吃不起米,为何不吃肉?”一样,不过公主没有恶意,也不是蠢,就是被皇帝保护得太好了,看不到悲惨的农人,在这个古代世界到底怎么活的。
“公主,你可知,一匹马,一只驴,要比人珍贵?”
闻蔚瞪大眼睛:“怎么会?畜牲就是畜牲,再怎么样,都不会比人珍贵啊?”
闻柏鹤苦笑:“皇姐有所不知,我去过很多地方。有些地方,百姓穷到要卖儿卖女为生。卖了儿子女儿,也买不回一匹马,一头驴。还有人终身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好饭,野菜被当成主食吃,荒年吃树皮,吃草,甚至吃泥土。你说,这样的人家,如何能用得起几吊钱才能买回来的马车?”
沈黎补充道:“板车不同,板车靠人力拉,而且通体都是木头做的,因此价格更加低廉。买不起的人家,攒一攒钱,和同族的人一起买,也可以用来拉货,实在不行,可以用板车帮忙去肥料厂运肥料,运粪便,一天也能赚不少钱,所以,板车才是真正被百姓需要的东西。”
在现代,七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的时候,农村许多人家,都会使用板车拉货。没办法,是有拖拉机,是有其他的车,但是买不起啊,而且甚至有的地方,有钱都没有渠道买。
闻蔚叹息:“父皇日夜操劳,未曾想不是所有治民都与京城百姓类似。京城的百姓中,未曾看到这样惨的。”
沈黎点头道:“确实没有这样惨的京城百姓,越繁华的地方,机会越多。况且在京城过不下去的,都回自己老家了,筛选下来的,都是在京城能好好过下去的百姓。”
闻蔚和闻柏鹤闻言,愣了一下,都不由得笑了出声。这话实在促狭,倒是沈黎的风格。
沈黎自己也笑了:“当县令的,最重要的是引导治下百姓可以好好生活,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琢磨着如何改进。若是得过且过,这县令也太好当了。京城百姓也有京城百姓的压力,购宅,置地,物价,都是头疼的事情。京城的县令,比我这燕回县县令更难当。”
闻蔚抚掌笑道:“这样一说,突然觉得还是当公主好啊,万事不用管。”
闻柏鹤闻言,翻出旧账:“实际上,公主也不好当。前年,你的食邑闹水灾,大水淹没万顷良田,冲垮无数房屋,还是你将府库种的金器卖掉,买了陈粮,亲自盯着下属去赈灾,才渡过水患。皇子们看到你私库银钱颇丰,话里话外都是酸气。陛下也不得不收敛些,那几个月没给你多少补贴,我记得你那几个月连时兴的新衣都没银钱做。”
后来,还是皇后得了陛下的话,叫私下多补贴。可是她又全都拿去赈灾了,叫皇后又心疼又生气,气得将补贴断了,去年才恢复过来。
沈黎皱眉,他觉得公主要橡胶船,还是有她的考量的。
“……”她想打死这个弟弟,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沈黎失笑,这姐弟俩的相处模式,倒是与他和沈言不同。
沈言如今算是出息了,自学了几方方言,商人们既相信他的人品,也信任县令弟弟的能力,许多和沈黎常来常往的大商,都喜欢找这个孩子帮忙解释方言。工钱给得极多,沈言是个财迷,自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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