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连州道:“那么从昨夜亥时一刻到今日卯时过半,都是案发之时。在下昨夜于房中看书,不知看到几刻,后来有些倦了,便直接吹灯就寝。期间房外有婢女小厮路过,白虎使若去询问,应当有人记得,那时我房中点着灯,人与书卷的影子也当映在窗上。”
白虎使道:“就算能找到那几个路过的下人,也没人能证明你后半夜真的在房中睡觉。”
谢连州点点头,道:“是的,可我想,在场的人几乎都同我一样。”
白虎使沉默,似乎发现这确实是个难题。
果然,其他人开口之后便发现,几乎没人能够摆脱嫌疑。唯独天珏和傅齐睡在一间房内,能够证明对方一夜没有离开,可他们本就是一体,那证言实在难以另人信服。
一片沉默之中,天珏道:“既然每个人都有嫌疑,用的又是这种不管有没有武功都可以使用的毒药,我们要怎么往下查?”
谢连州看了天珏一眼。
白虎使想了许久,最终道:“抱歉,看来我们需要搜查你们的房间。凶手兴许并未把毒用完,只要能找出没用完的毒药或者与庄主手中布料相合的衣裳布匹,或许我们就能确定凶手了。”
梁万千讥讽了一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山庄,不仅要把客人困在庄里,还要擅自搜查客人的东西。”
宋瑛也道:“那像我们房中那些与毒药无关,又涉及到个人秘辛的东西,当如何处理?”
显然,这是每个人都有所顾忌的问题。
白虎使看了眼玄武使,最后对众人道:“那我们也只能失礼了,不过我们可以保证,不管在诸位房中看到什么东西,只要与庄主之死无关,便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丝半毫。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宋瑛便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这已是四使所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谢连州则道:“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先从我的衣裳和房间查起吧,这样我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白虎使没好气地看了谢连州一眼,他最不想查的,便是谢连州同他的房间。但谢连州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特地避开,只会显得更奇怪,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下。
待白虎使布置好一切,众人方才散去。
谢连州要走时,被青龙使喊住:“小少侠,你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我房中寻我。”
青龙使是开惯玩笑的人,声音娇媚中带着一丝坦荡,让人琢磨不透她说这番话到底是想要什么。
白虎使嘟哝着对玄武使道:“什么臭毛病,改都改不掉。”
玄武使淡淡问他:“身上不痒了?”
白虎使不再说话。
在场的人早就知道谢连州不会因为青龙使这一两句话便感到窘迫,可谁也没想到,他听了这句话竟真折返回来,同青龙使道:“刚好,在下现在便有事寻你。”
青龙使一怔,尔后笑道:“走,到我房里谈。”
谢连州没有任何羞赧之意,也不将青龙使这话令作他解,只大大方方点了头,随青龙使离开。
朱雀使看了一眼和谢连州走在一块的青龙使,又看了眼正站在一块说话的白虎使和玄武使,到底是自己回房了。
待所有人都走远了,白龙使方皱起眉头,对玄武使道:“你说那小子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玄武使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问他:“为何这样说?”
白虎使道:“他本来热心异常,可中间不知是否察觉到什么端倪,一下没了兴致,面对那种显然推诿的话语也权作不知,不再深查。”
玄武使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你的直觉向来最准,你这般说,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白虎使越想越担忧,最后悔道:“早知当日便不该将这小子放进庄中,闹得现在节外生枝。”
玄武使道:“当日若真闭庄,府中上下难免异动,到时打草惊蛇,一样不美。现下看来,一切都是命,你也别太自责了,让人多关注点他的动向便是。”
白虎使点点头,又道:“看来今晚我得守着这具尸体,我总觉得那小子还会再来。”
玄武使道:“那我便陪你一块守吧。”
白虎使道:“怎么,你还要来陪我聊聊天不成?我可没有精力不济到这个地步。”
玄武使摇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你记得他中途和蒙措对了一掌吗?”
白虎使回想了片刻,道:“我记得你当时说,那是什么翩翩玉绵掌?”
玄武使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毕竟当年我也只是遥遥看人使出,他这一掌其实有些不同,可给我的感觉颇为相似。”
白虎使道:“这掌法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竟让你这般在意。”
他同玄武使出身不同,对于江湖的了解自然也侧重不同方面,像这种武学渊源,他就不如玄武了解得深厚。
玄武叹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这掌法固然厉害,可也没到令人闻之色变的程度,到底还是要看使的人功夫如何。只是,这功夫在我看过没多久后便失传了,距今也有近三十年。这后生看着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也不知是从何学来这门功夫。我看着他,总感觉往后的江湖要不太平了。”
白虎使突然回过味来:“好啊,你今晚要留下来,是怕我打不过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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