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慕白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最终无力地垂下手臂,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突然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像是跑了好几公里一般大力呼吸,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一颗又一颗,不知什么从眼眶中滑出,落到地上,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
本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书中的人,可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谁是看书的人,谁又是书中的人。
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飘飘忽忽,朝着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处行驶过去。
一尘不染的病房内,白色的窗帘被拉到窗户的两侧,温暖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在躺在病床上的男生脸上,晕染出一片柔和。
鸦羽般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眼睛慢慢睁开,刚刚醒过来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迷茫,闻珩想伸出手揉一揉眼睛,没成想扯动了吊在旁边的点滴一阵晃动,闻珩赶忙用另外一只手将其稳住,这下不用揉眼睛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周围空无一人,一旁柜子上的手机显示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他起身将床的前半部分升高了一些,半靠在床上,舔了舔还有些湿润的嘴唇,看样子就算是在他昏迷的时候也是有人在好好照顾他。
大概是长时间未进食的原因,胃部有些不舒服,闻珩按压了几下肚子,看了看一旁柜子上的果篮,盯着思考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橘子。
曲慕白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般景象:
脸色苍白的少年半倚在床头,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手中的橘子,白得透明的手指一根根将橘瓣上的白丝挑下,听到门响,抬头,视线就与站在门口的曲慕白撞在一起。
不同于曲慕白眼中的不敢相信,闻珩眉眼带笑,眸子里的温柔像是能化出水一般,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打了声招呼,
“你来啦。”
你,来,啦。
三个字,将愣在门口的曲慕白的开关打开,强抑制住快要喷发的情绪,曲慕白清了清嗓子进门,轻声将房门关上,
“你……”
他说了一个字之后就不敢说话,怕一出口就是呜咽,整个人像是受到攻击的刺猬一般,站在窗边,离闻珩远远的,像是怕招惹上什么一般,半晌,等他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以后,才再度开口,
“你……醒了。”
“嗯,醒了。”闻珩笑眯眯地将手中剥得干干净净的橘瓣放进嘴里,牙齿稍稍用力,沁甜的汁水立马充满整个口腔,“你不坐下吗?”
“……先不坐了”曲慕白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低头整理了下袖口,语气莫名带着些公事公办,“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这么长时间不进食还是先别吃东西了,你等下,我刚叫了医生,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只不过他说归说,闻珩盯着他,思绪渐渐越飞越远,看着那高挺鼻梁上的眼镜猜测,他大概是刚从公司赶过来,着急地连眼镜都没有取下来。
曲慕白可不知道眼前男生的神儿已经飘到大西洋去了,面无表情,语气疏离,一字一句安排着闻珩接下来的活动。
“……好。”闻珩笑着答应,话音刚落,就听到病房门口的脚步声,一位文质彬彬的医生进来,先是例行简单检查了闻珩的瞳孔和心脏,后续带着闻珩去了各个科室具体检查。
两个小时之后闻珩才再次回到房间内,手上再次拿过那个还没有剥完的橘子,垂着眸,像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橘子身上。
旁边的曲慕白也不说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盯着手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整个病房里静悄悄的。
“吃橘子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曲慕白抬头,病床上的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连唇瓣都没有多少血色,他接过闻珩递过来的橘子放进嘴子,突然对自己无语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曲慕白暗暗懊恼,半靠在床上的闻珩却是不知道,目光略过男人的眉眼,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凌厉,就连性子都沉稳内敛了不少,年少时那个热情张狂的少年似乎永远留在了六月的伦敦。
……
他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刚刚还好好的天气此刻已经阴暗了下来,街道边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房间内,都能让人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
“冬天了。”
明明上一秒他还处于春天的伦敦……
闻珩的话让曲慕白跟着回头看向窗外,天空中似乎已经有了点点的雪花,他点点头,附和着闻珩,
“嗯。”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闻珩指了指他鼻梁上的眼镜,
“现在一直都带着的吗?”
“没。”曲慕白伸手将眼镜取下,“今天下班之前临时加了个会,我怕晚了……”
后边的话他没说出来,不过闻珩也知道,“挺帅的。”
“嗯?”
“我说你带眼镜挺帅的,不带眼镜也帅,我…都喜欢。”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曲慕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你……”
“今晚要在医院陪我吗?”
“……好。”
大概是在闻珩昏迷的时候有过留宿,曲慕白从病床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就进了浴室。
闻珩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怎么说呢,人都会长大的,不过他还是希望曲慕白能在自己面前展示他真正的个性,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闻珩突然有些想笑,很多事情在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突然就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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