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王朝更新换代频繁,地处偏远的西南土司地位稳固。除了家族内部的土司争夺,外人根本插不了手。
明朝立国以后,对面当地势力雄厚的土司,也只能采取赐爵的办法笼络。没办法,谁让土司家族的传承比明朝的历史久远。你朱重八往上数几代,连祖宗是何人都不知道。土司家族的族谱最长的能追溯到唐朝。
西南的土司几乎完全沿袭元朝。但土司集政治、军事、财力于一身,比大明皇帝的权利都大。土司负责朝廷派发的差发、纳贡和应征调三项义务。朝廷对西南只是象征性的征收税银和纳贡。地方百姓上缴的税赋都入了土司的口袋。
太祖为了有效控制土司,把土司分成了文职和武职两类。同时任命不少土官协助土司管理。文职和武职效仿文武官员。武职不当政,文职不掌军队。武职由兵部管理,文职由吏部管理。土司家族虽然一家独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一家独大的权利,足以让人眼馋。土司家族为了牢牢掌控当地的控制权,除了中原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叔侄相袭外,还有母女袭职、妻妾袭职等。比如三年前反叛的普安土司便是妻妾袭职的土司。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要‘改土归流’,取消土司世袭制,整个西南的震动可想而知。
“‘改土归流’是太子对田赋改革的试点。去了鞑靼的武力威胁,对大明危害最大的便是土地。中原的土地兼并之风浓重。要不是殿下拿宗室皇亲下手,现在的情况会更糟。土司大人或许不了解太子。太子雄才大略,不逊于太祖。”新科进士张云鹏,给丽江土司木泰详细分析形式。
张云鹏是云南大理人,祖上来自凤阳。明初祖上因为军功升任大理司巡检。张云鹏于弘治十五年中进士,在兵部观政。年前随太子出海去了趟虾夷。返航时他提前在广东上岸,赶在年三十到家。
来张家拜访的,一位是大理彝族的左氏土司,一位是丽江木氏土司。他们是云南地区最有名的两大土司。
木氏土司的木姓为太祖亲赐。‘云南诸土司,知诗书,好礼守义,以丽江木氏为首。’
左氏土司效忠明廷,屡受嘉奖。御赐的‘世守土府’匾额挂在正门,‘亘古亘今门第,全忠全孝人家’匾额挂在大理知府衙门。
两位最受朝廷倚重的土司,事前没收到任何风声。他们本想去黔国公府探听朝廷意图。结果发展黔国公府清点田产地契准备送往东宫。连黔国公都自身难保了。
太子一手打造的远征军留守云南,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听黔国公府流出的消息军机处诘责远征军滥杀无辜的电报,被太子拦下。朝廷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不但没理睬朝廷诸公的反对声,还让人开辟了从云南乌蒙府入长江的航道。来往京师的船只使用蒸汽发动机。从云南府到京师,用800里加急需要十天,从水路走,只要5天。
800加急非大事不会启用。船只可是能每天来回的。没见孟艮府事发,乌蒙港船只穿梭不停。每天都有从乌蒙港口转到孟养、木邦、孟密、孟艮四地的移民。
大明朝最爱用移民招数,有效削弱当地人的势力。
云南人人自危。
远征军报复孟养、木邦、孟密三家围攻孟艮府,把三地的土司和不支持朝廷的土官杀得片甲不留。大军所到之处,除六岁以下、七十岁以上不跪者,其余全部屠尽。孟养、木邦、孟密尸横遍野。
若有其他土司表露不满,远征军便举起屠刀,让其选择顺从朝廷、还是死亡。
消息快速传了出去。云南,乃至相邻的贵州,土司们无不风声鹤唳。
没人敢先站出来反对‘改土归流’。
张云鹏又说了一句,让木氏、左氏两位土司彻底绝望了。“土司大人们请安心,太子先下手的对象绝对不是尔等。教唆孟养、木邦、孟密土司反叛的缅甸、安南,会先收到太子的雷霆怒火。”
实际上,孟养、木邦、孟密土司的反叛,除了外部势力的参与,还离不开李东阳故意的诱导。
朱寿的流氓观点本宫可以诱惑你试忠诚,你不可以意志不坚定。错的肯定是三家土司们。
同时绝望的还有武定侯郭良。
“侯爷这是何意?”马永成出如家客栈,打算赶往乌蒙港时,被武定侯拦住了去路。
在刘瑾、张永、谷大用、邱聚等人的盛名之下,马永成并不显眼。如果认为他能力浅薄,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没有计算机大数据协助的情况下,马永成把内行厂的各大仓库的货物管理的清楚明白。宁夏炮弹出了问题,仓库拿出细致的账本,能追溯转运过程的每一步,让刘瑾的人无处遁形。
武定侯郭良把马永成请回如家客栈的小院。让侍从抬了五大木箱进来,打开盖子,每一个木箱装满银锭。
郭良抱拳请求“请马公公行个方便。本侯爷只想调换几具尸体。”
“不方便。”马永成瞟了眼银锭冷笑连连,“武定侯请回。”
太监心眼都不大。郭良示好刘瑾的时候,送的银子可是这的几倍。轮到他这才五箱。以为他马永成没见过小山堆似的金子吗?
“公公不要不识抬举。太子受杨廷和、李东阳等人的影响,对内侍没什么好感。公公死在外头,太子或许都不会关心一二,马上就会派其他人接任。”郭良急得完全失去了方寸,竟然放话吓唬太子身边人。
郭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孟艮事败,他秘密处死了派往孟养、木邦、孟密的接头人。也不知西厂怎么挖出来的尸体,此时被冰冻的尸体搬上了船。马永成即将押运尸体回京。
接头人是武定侯府下人,京师很多人见过。一旦被太子抓到十足的证据,他们武定侯府就完了。
“呦,侯爷不会以为马公公胆小吧?太子殿下身边不会有胆小怕事者。”辽王闲庭散步走入小院,丝毫不掩藏脸上的幸灾乐祸。
武定侯府仗着出过辽王妃,总在他面前摆谱。以前宗室夹着尾巴做人,他没少受闲气。武定侯府仗着姻亲多敢和长公主们拿安南的银矿。爵位怕也是到了头。
马永成向如家客栈掌柜使了个眼色。武定侯的所作所为很快会传回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