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对方开始在考虑,李均竹开始加上准备好的砝码。“看周掌柜年纪,小子就尊称您一声周叔了,不瞒您说,这润肤霜只是我们手里的第一样买卖,以后说不定还会和周叔您有再次合作的机会呢!”
周掌柜心里咯噔一声,这小子手里还有好东西,看样子买断是不可行了。
“这样吧,以后留芳斋每卖出一盒护肤霜,就给你两钱的利,如果你手里有了新东西,都得优先与我们周家合作。”
“四钱利,至于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们可以优先选择和周家合作,但前提是你们出的价钱公道”喝了口茶,李均竹开口。
“三钱”
“四钱,少了免谈”李均竹一锤定音。
“你这小子,算你狠,四钱就四钱,写契书吧!”
写完契书,按完手印,店小二才有眼色的开始上菜。
席间,苗方则代表李均竹与周掌柜推杯换盏,李均竹则以年纪较小全程都只吃吃喝喝,菜还没吃多少,喝醉的两人都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
终于走出酒楼时,周掌柜在小厮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爬上马车,驶去,李均竹才扶着喝醉的苗方往他家走去。
一路上喝醉的苗方都在嚷嚷;“小矮子,你可真行啊!幸亏有你在,不然,不然劳资就被这些老狐狸坑了,还好有你在,有你在真好。”
安顿好苗方之后,李均竹便往何家赶,才回到院子,发现院子里坐着个人,走进一看原来是何致,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走进房间,何致一屁股就坐在李均竹的床上,;“真烦啊!那女人竟然要留下,不走了。”
李均竹当然知道他说的谁,对此他也无可奈何,这是人家一家人的事,他一外人插什么嘴啊!
只能无奈点头恩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的苗致索性生硬的转了个话题。
“祖父有没有跟你说,你爷爷找人带话来,叫你休息时回家一趟,说是家里的长辈来了,如果你没有休息的话就不必回了。”
听到家人带话,李均竹很是兴奋,自己好几个月都不曾回家了,这次正好快过年了,可以早点向夫子请假,也好置办些过年的东西带回去。
两人聊了会天,看李均竹魂不守舍的样子,何致也很识趣的告辞回房间了。
这云城郡的气候真是四季分明,夏天热的恨不得光着膀子,冬天又冷的到处白雪皑皑。
李均竹向夫子请好假后,这归家的心怎么都挡不住了,临行前,去苗方家问他过年的打算,得知这家伙要去郡城游玩,放下心后,自己也就马上启程回家了。
到了镇上,拿着自己早就写好的清单,一路上不停的买买买,这购物欲可不只是女子才有的,这男子买起东西来也不遑多让。
何况与周掌柜签约时,可是得了两百两的定钱,他与苗方一人一百两,现在的他,不差钱!
整整装满了一车的东西,李均竹才顾了辆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家赶,天都擦黑了,才将将赶到家。
看到忽然回家的李均竹,李家人也是惊喜异常,七手八脚的卸下李均竹带回的东西,送走车夫,奶奶拉着李均竹也是好一通相亲。
等全家人稳定了情绪后,李均竹才看到了带信人所说的长辈,经奶奶介绍才知道这竟然是二姑父,二姑前些年难产去世后,又因为两家人住的很远。渐渐就没了往来。
所以李均竹自从出生就没见过二姑母和姑父,更别提奶奶偶尔提起的表哥了和表姐了。
在堂屋昏暗的烛光下,李均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出姑父身材很魁梧,穿着的衣裳已经打了不少补丁,而他身边的两个孩子一直缩在他身后,李均竹甚至都没看清长的什么模样。
天色已晚,李均竹向姑父见完礼之后,就被家里大人安排去洗漱休息了,大家都是亲戚,不急于一时,而李均竹带回来的东西,则全部堆在了堂屋的地上,等明日再分。
直到第二日,李均竹才算是看清了二姑夫和两个孩子的长相,都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大的十四岁了是个男孩子,小的十二岁了是个女孩子。
一大早起床就看到二姑父孙铁牛在劈柴,两个孩子都在帮忙。不停在院子里找着事情做。
后来听奶奶说才知道,二姑去世后没多久,二姑夫就被抓了壮丁,孩子还太小,托付给了大伯家就去从军了,而很不凑巧二姑夫参军时遇到了改朝换代,这乱世里失去了消息,家人便都当他死了。
而留下的两个孩子却遭到了大伯家的虐待,还霸占了他家的房子,如果不是村子里人们看不过去,经常给孩子们些吃的喝的,也许这两孩子早就不在了。
就在老大孙金柱好不容易长成个半大孩子,可以靠卖些苦力勉强养活自己和妹妹时,父亲孙铁牛却活着回来了。
回到村里的他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被自己亲大哥如此虐待,而自己的爹娘竟然不管不顾。
两个孩子都饿的皮包骨头,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愤怒的用锄头挖垮了自家的房子,带着孩子们就投奔岳母来了。
听完二姑夫的事,再看看两个严重营养不良的表哥表姐,李均竹心里很是难受,这世道,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
如果这两孩子饿死了,不知详情的人也只会叹一声可怜,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第16章 过年小记
吃完早饭,李均竹正准备带上一直在家里闲不住的铁蛋和铁头上院子后面的竹林去掰点冬笋回家,在县城时他一直馋这用笋子炖的腊肉,现在才算是有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后面竟跟上来个人,原来是表哥孙金柱,手里提着个框子,正手足无措的离着他们几步远,支支吾吾了半天;“表弟,我爹让我来帮你们提东西,我力气大,提得动。”
李均竹拉住已经想往前窜的铁头,笑着点头;“表哥!有表哥在当然好,这两个小的不帮倒忙就已经很好了。”
果然,四人到了竹林,两个小的早就呆不住了,捡了个小石头就开始撵起鸡来。
李均竹只吩咐了两人不要去到河边,就与表哥孙金柱一起忙活了起来,后来就变成表哥忙着挖,他只能在旁边捡了。
“表哥,来家几日了,可还习惯啊!有啥不习惯的,你就跟外公外婆说,自家人可千万不兴见外!”
“没有,没有。外公外婆对我们很好,我们没有不方便!”表哥孙金柱涨红了脸,没想到表弟这么好,一点也不像他们村里的读书人,鼻孔永远朝天,看不起人。
“那就好,表哥,你们和二姑夫就在我家安心的呆着,我爹说了有咱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们吃的,你看咱们家现在的日子至少吃饱饭还是可以的。”
孙金柱当然知道表弟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话,这几日住在外公家,除了三舅娘没给过他们好脸,其他的人都对他们很好,他也很知足了。
一边挖笋两兄弟说的话也越来来多,而李均竹也知道了爷奶也不知道的事,其实这回二姑父来李家只是暂住,这些年二姑夫当兵之时,也攒了些银钱,本是准备回家翻新房子,给表哥娶妻用。
后来发生了那事,索性也就不在那呆了,父子三人准备地方好落脚,现在到了李家村,二姑夫便想在李家旁边买块地,盖座房子,毕竟两孩子都是半个李家村人,也有岳父岳母照应着。
可二姑父生性腼腆,这不,住了几日了,还没好意思开口。
苦笑不得的李均竹听表哥这么说,还未说些什么呢,旁边玩耍的两人就自告奋勇的要来承包这件事。
于是两熊孩子也不管还在挖笋的哥哥们,一溜烟的就跑了,还没等李均竹两人回到家,家里就已经传遍了此事。
午饭一过,急性子的爷爷就带着姑父说要去办此事,还是李均竹提醒,两人才想起空手而去不好,提了半篮子鸡蛋,两把自家的青菜,才出了门!
果然,下午就已经丈量好了土地,过了红契,父子三人正式成为了李家村的村民。
如果不是腊月里动土不太吉利,李均竹估计爷爷肯定明个儿一早就要开始找人来商量盖房的事情了。
其实李均竹很清楚,爷爷李长河二话没说的全包了此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二姑去世后,自己却没有对两个外孙多加照顾。
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孩子们过的如此艰难,这让他和奶奶心里都很愧疚,私想着要做些多补偿。
这个年节是李家这几年来最热闹的一个年,小年一到,就开始“忙年”了。
奶奶老赵氏带着几个儿媳妇开始扫尘,祭灶,李均竹几次都想上手帮忙,最后都以几个婶婶的驱赶而结束。
到了大扫除的时候,除了几个姐姐和表哥孙金柱,其他的小辈们都被赶出了房间,李均竹则被分配了个写春联和领着几个熊孩子玩耍的任务。
一通忙碌之后,这除夕才算是真正的来了,今年除夕夜的团圆饭很多菜都是由大妮操办的,过两年她就要出嫁了,奶奶说这是给出嫁后的日子做铺垫呢。
饭前,爷爷李长河先举杯;“岁末莆至,鸿气东来,愿我外孙外孙女,此后一生顺达,愿我孙儿们身体安康,前程似锦,愿我孙女们也都顺遂安康,得遇良人。”
“愿我李家所有人,知足常乐,乐其所乐。”
最后全家人都共同举杯,这年夜饭才算是正式开始。
年初三,李均竹带着拜年的节礼,领着二弟李均凌前往隔壁村,给许夫子拜年,兄弟两向夫子问安行礼之后,李均竹就得知,年前何夫子竟然来找过许夫子。
“鸿朗兄那日前来找我,说了那晚之事,均竹你是做何想法?”许夫子打发了李均凌出去玩耍,才问起此事。
“学生从未对何夫子心生怨言,也不愿再与何知府家的内眷有任何冲突,可学生心里若全无气愤,那是假话!”面对许夫子,李均竹坦白道;
“毋以小嫌疏至戚,毋以新怨忘旧恩,也是今日为师赠与你之寄语,均竹你可记下了。”
“学生谨记!谢夫子教诲!”
直到回到家里,反复默念夫子的这句赠言。
李均竹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自己嘴里一直说着不怨何夫子,可行动呢?除了晚上会回何家睡觉,其他时间他基本都在苗方家渡过,
自己这是无意识的就怨上了何夫子,老师说的对,何夫子收自己进私塾,让自己住在他家,这小小的口角之争,就让自己忘记了曾经的恩情!那自己和那钱举人有和分别!
在草纸上反复的写着这几句话,直到心里最后的一丝怨气随着墨汁的干涸,而消散。
初三一过,李均竹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息,看书,背诵。习字,然后看些游记,并没有因为过年而彻底的放松。
初五一天本不该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可李均竹的大姑却出现在了李家,说起这大姑,李均竹映象可是很深刻的。
他一直记得自己十岁那年,这位过年都不会回娘家的大姑突然出现在李家,竟然来给大妮姐说亲的,说的是自己同村的。
可李均竹却看奶奶一口就回绝了,并且狠狠的责骂了这个大姑,自己当时还奇怪来着!看爷爷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最后还是娘给他解释了其中的缘由,原来啊!这大姑年轻时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主,说亲时没看上爷奶相中的,硬是自己找了个,要死要活的嫁了过去。
哪知道啊!这隔三差五的就回娘家借钱,打秋风,后来是几个婶婶相继进门后这情况才相对的好了些!
于是在与爷奶大吵一架之后,干脆不回娘家了。这不这次回来,大家都知道不是啥好事!
果然这没多久,就听说大姑李永梅给人说亲的那家闹出人命了。那家的儿子爱打媳妇,才嫁过去没多久的小媳妇就被打死了。
大清早,爷爷李长河才刚扫完院子,大姑李永梅带着一儿一女推开院子大门就走了进来。
喊了声,爹,娘,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堂屋,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孩子也有样学样,喊了声外公,外婆。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坐下,三人就自顾自的抓起桌上用来待客的瓜子花生,一边吐着皮,一边催促着二婶快去做早饭,他们母子三人都还没吃。
奶奶老赵氏打着手势,示意二婶不用管,一边冷冷的开口:“你来干啥?不会又是收了谁家的银子来做媒的吧!”
“娘!?瞧你说的,我好心给大妮做媒,那谁知道那畜生会打人啊!”李永梅很理直气壮。
“有事说事,没事就快回吧,没功夫招呼你。”爷爷李长河抖了抖烟斗,不耐的说。
“我就是听说,这金宝不是在县城读书吗,他同窗不是多吗!我想让他给我家二丫相看一个。”抹了抹嘴边的瓜子皮,李永梅把一直扭着帕子的女儿往前推了推。
李均竹一看,这二丫大名就叫赵二丫,穿着一套藕色的薄袄子,脸上擦着只有城里的丫头才会用的香粉,可是好像敷多了,随着她扭帕子的动作还往下掉着粉。
最让他不忍直视的还是这姑娘,一边叫了声表哥,一边还抛了个媚眼,
“也不看看你女儿啥样子,就想让金宝给你女儿相看。”一直站在堂屋外的三婶冲了上来。
“你看看她这德行,扭啊扭的,难看死了,还想相看城里的公子,我呸!”
“你说什么?你这缺德的婆娘,老娘跟你拼了。”瓜子也不磕了,李永梅狠狠拍了桌子,准备冲上来找三婶钱氏理论。
李均竹连忙拉住就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出声道;“大姑,我的几位同窗,家里都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我与人家的关系还未到左右人婚姻大事的地步。”
“不作正妻...妾”话还没完,爷爷李长河带着李二水和三叔李三树上来就把母子三人往屋外拉扯。
拉出院子后,李长河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奈,自己和妻子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
“你以后都不要来我李家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你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如果以后我在外面听到你败坏金宝的名声,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