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太宠爱她俩,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怎能由得她们?”
徐夫人乃是大家闺秀没少读女训、女诫,三从四德早就根深蒂固。
她继续道:“况且咱家受东平侯大恩无以回报,送一女入侯门伺候侯爷也是情理之中,妍儿、茹儿应该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接下来徐夫人就来到女儿房间闲话,特意吸引她们谈论东平侯,议论“红旗军”。
她发现两个女儿都对东平侯有感激之情,开始转移话题谈起她们的父亲为无法报答东平侯为难,想要她们中一个给东平侯做妾。
谁知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泪流满面,只见两个女儿眼睛都在闪光,俩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异口同声道:“女儿愿意!”
然后两个女儿对视一眼,徐妙妍劝小两岁的妹妹徐妙茹道:“妹妹难道不知做妾的苦?为了不让爹爹为难,也为了知恩图报,姐姐愿意去伺候东平侯,哪怕做个丫鬟也无怨无悔。
眼看着爹爹得东平侯帮忙立下大功劳,用不着几日就会高升,他日定能替妹妹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出嫁、体体面面做个当家大妇。”
徐妙茹才十四岁又被父母姐姐宠着,说话很直接,在母亲已经挑明了要她俩中一人入侯门为妾的情况下,她也顾不上羞涩实话实说道:
“姐姐,我自愿给东平侯做妾,心里不但不委屈,而且喜欢得很,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我那一日瞧见东平侯就再也忘不了,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脑子里还是出现那一幕。
这几天我老是缠着姐姐出门就是为了能够偷偷地再看他一眼。好姐姐您莫要与我争好不好?”
徐妙妍低下头不敢看徐妙茹,咬咬嘴唇道:“妹妹年纪小,莫要一时冲动,做妾那是儿戏,还是让姐姐去吧!姐姐也是心甘情愿,也没有一点点委屈。”
徐妙茹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姐姐的意图,她笑了起来,道:
“原来姐姐也是瞧上了东平侯,是不是也听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妾如何不丈夫?’是不是也听营中女兵唱过‘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羞红脸的徐妙妍忽然严肃起来,道:“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姐姐愿意伺候东平侯,更加愿意帮助他做大事、做善事。
姐姐入侯门不去争什么,对出身名门的正妻和平妻会礼敬有加,跟妾室也会和睦相处。以妹妹不让人的性子恐怕处理不好这许多关系。”
徐妙茹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平时都谦让自己的姐姐今日大有非得到嫁入侯门机会的决然,完全不是平时那羞涩的模样。
徐夫人本来还伤心着呢!徐家也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两位进士,夫君虽然未能中举以选贡生入仕,因为颇有能力由一个下县教谕升为正七品平顺知县,也是如假包换的士大夫。
士大夫的嫡出女儿都是官家小姐,给人做妾者寥寥无几,如果女儿听说父亲做主要让她们做妾又哭又闹该怎么办?
徐夫人实在没想到两个情窦初开的女儿早就瞧上了东平侯,根本不介意为妾,由于二选一的名额,两个女儿还争了起来,都把给东平侯做妾当做了最好的归宿。
她开口了,道:“妍儿、茹儿,你们年纪还小,哪里懂得世态炎凉?做妾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别争了,我看……”
见母亲准备决断,俩姐妹不约而同上前一左一右扑入母亲怀中,异口同声道:“娘,让我去吧!”
徐夫人被气乐了,赌气道:“都急着出嫁,没良心的东西,把你们两个都送给人家东平侯做妾去!”
徐妙茹惊叹道:“娘,您太英明了,反正都准备送了何不送一双?”
徐妙妍想了想笑道:“妹妹说得在理,咱们姐妹一起入侯门以后还会有个照应,反正如果不是东平侯及时来援,我俩应该都自行了断了,咱们的命其实就是东平侯给的,把下半辈子也交给他。”
“啊?”徐夫人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随即明白了,叹口气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仇!古人诚不欺我!”
她没法做出选择,只得带着满心失落来见夫君。
本来一直在担心两个执拗的女儿宁死不从的徐明扬听妻子抹着眼泪一五一十把跟两个爱女交底的事情说了。
妻子还长叹一声世风日下,女儿竟然说出“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的混账话。
徐明扬听完妻子的絮絮叨叨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的一对好女儿,东平侯乃是我朝一致公认的英雄,连秦良玉老夫人都肯嫁侄女为平妻就可见一斑,女儿有眼光!”
“老爷,您难道真准备把姐妹俩都送给东平侯?”
“这我可舍不得,这样吧!那日东平侯跟我开玩笑要我请他喝酒,明天我亲自去请他来家中赴宴,届时让东平侯看到妍儿、茹儿,然后我旁敲侧击问问,看看他瞧上了谁?”
“这未必能行,万一东平侯一个都瞧不上,又或是两个都瞧上了呢?”
“你这不是抬杠吗?咱家两个女儿如花似玉人见人爱,人家会瞧不上?东平侯如此高位只有一妾,由此可见不是个来者不拒之人,他好意思一下子要走咱们的两个嫡女?”
“还是老爷心思缜密,妾身一切都听您的,明天就张罗安排晚宴,届时妾身亲自下厨忙几样菜肴。”
“红旗军”准备明天上午开拔,黄汉不来也打算跟徐知县见面聊聊公事。
这一次徐明扬命大没有死在流寇之手还得了大功,连升三级都不为过,下一次见到之时,他应该是知州以上级的官员,说不定还会打交道。
黄汉还没动身,徐知县主动来访,闲聊几句直入主题,晚上邀请东平侯去县衙内院赴宴、两人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徐明扬走后黄汉才醒过味,暗道:这位知县够小气的,居然只请了自己一人,明知道秦妡怡是自己的爱妻也没开口邀请,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