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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吓跑了
    事情与方晨预料的一样,把情况给陆贵夫妇一说,两人也是恻隐之心大起,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方晨来时,家里还勉强住得下,现在又添了一口人,想凑合都没法子了。
    方晨于是说道:“舅父,我等会到陆翁那里道谢,顺便问些事情,要是允许的话,干脆搬到秣陵县吧!”
    陆贵皱眉道:“家中水田、鱼塘怎么办?”
    方晨说道:“转给邻家打理吧,以后我来养家。再说住到了县城,大郎不管是读书,还是以后娶亲都容易。”
    最后一句打动了陆贵,他点头道:“也是,不过,去了秣陵做什么营生?”
    方晨说道:“这个好办,咱们开个店铺,舅父招呼着就行,进货的事情交给我。”
    陆贵头痛道:“可是我不识字,更不会算账,这…”
    方晨笑道:“舅父放心,要是前几天的话还不好办,现在好说了,有个现成的,我等会过去,一起说给她。”
    陆贵恍然道:“你是说?”
    方晨点头道:“她说话文邹邹的,肯定读过书。”
    陆贵想了会,又来个神转折:“先等一阵子,要是觉着这小娘子不错,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吧!”
    方晨触电般抖了抖,连忙说道:“舅父,这个,这个,还不知道人家小娘子愿意不。”
    陆妻笑道:“我劝劝她,肯定会愿意的。”
    方晨连忙摆手道:“她现在无依无靠,又有伤在身,这时候提这事,有乘人危难之嫌,还是等她养好了身子,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说,也别明说,免得让她为难。要是她不情愿,就把她当女弟养着。”
    “你呀!”
    陆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读书多了,道理也多,也罢,就依你。”
    方晨松了口气,又岔开话题道:“舅母,今天早上吃什么?”
    “我炖了鱼汤,给莲儿补补身子。你下手没轻没重,以后待她好些。”
    方晨把头一低:“我晓得了。”
    陆妻摆手道:“去陪着她吧,汤还得熬一会。”
    方晨于是回了屋,将刚才能说的说了一遍。
    封莲儿静静地听完,眼泪又巴嗒嗒地下来了,过了会后靠了过来,搂住方晨肩头呜咽道:“莲儿全凭阿兄吩咐。”
    方晨轻搂住对方,温声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哭,要多笑,笑着更好看。”
    “扑哧!阿兄取笑莲儿。”
    封莲儿破涕为笑道,这还是方晨第一次见她笑,还真没说错,比先前美了不知凡几。
    两人正腻歪着,细奴怯生生地走了进来,一看两人抱在一起,眨了眨眼睛后,咯咯笑了起来。
    封莲儿脸上一羞,将方晨推到一边,拢了拢长长的秀发,一招手道:“细奴,到阿姊这里来。”
    细奴犹豫了一下,歪着小脑袋瞅向方晨。
    方晨点头后,她这才走到几步外停下,好奇地打量着封莲儿,过了半晌后喊道:“阿姊?”
    “哎。”
    封莲儿的心几乎萌化了,一伸手道:“来,让阿姊抱抱。”
    细奴却往方晨身后一躲,又探头瞅着她,过了会后晃了晃小脑袋,恍然说道:“阿兄,阿姊,开饭了。”
    封莲儿不禁有些忐忑,求助般看向方晨。
    方晨宽心道:“勿要担忧,舅父、舅母为人宽厚朴实,不会为难你的。”
    “嗯。”
    在方晨的搀扶下,封莲儿到了另一屋,纳头拜道:“莲儿见过舅父、舅母。”
    陆妻连忙上前扶起,怜惜地说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不用这般生分,贫苦人家也没多少规矩,平日也用不着约束。”
    说着又一瞅方晨:“旭辉昨夜冒失,伤着了你,勿要记恨于他,他平日可是很体贴的。”
    封莲儿羞涩道:“莲儿晓得。”
    “好了,你肯定饿了,都一起用饭吧。”
    “多谢舅母。”
    方晨这时说道:“舅母,莲儿饿久了,第一餐不宜过饱,先吃些粥润润腹肠,等下顿再让她放开吃。”
    陆妻白了他一眼道:“舅母岂会不知?”
    …
    饭后,方晨从屋内取出两坛泥封的黄酒说道:“舅父,舅母,我去里尹家走走。”
    “嗯,去吧,好好谢一谢人家。”
    方晨应诺一声出了门,凭着记忆走了一会,到了陆世良的小院,隔着篱笆喊道:“请间陆翁可在家?小子方晨特来拜访。”
    “进来吧。”
    陆世良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谢陆翁。”
    方晨这才走了进去,将陶罐往桌上一放,双手一拱说道:“小子方晨,见过陆翁。”
    陆世良奇怪道:“小郎君不是去建康找营生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曾找着?”
    方晨说道:“托陆翁的福,当天便找着了。东翁待人宽厚,知道小子初来乍到,便准我回来安顿家里,还给了笔安家费。对了,多谢陆翁那日襄助,两枚银钱现在奉还。”
    说着掏出两块银饼递了过去。
    陆世良一指几案道:“放那里罢。”
    方晨放下两枚银币,又将两坛黄酒托起说道:“陆翁,这是小子一点心意,望陆翁勿要嫌弃。”
    陆世良点头道:“好吧,老朽就收下了。恭喜方小郎找了个好营生,好生在那边做事,勿要辜负了那东翁厚望。”
    方晨拱手道:“多谢陆翁教诲,小子记下了。对了陆翁,小子还有一事请教。”
    陆世良问道:“是何事?”
    方晨问道:“舅父家的房子挤了些,我想在别处购置一所院子,好让家人住得舒坦,不知是否方便?”
    陆世良沉吟片刻道:“你久居海外,不知当今法度,秦、汉以来,以郡治县,以县治乡,以乡治亭,以亭治里,以里治村,凡黔首不可擅离居所,更不准擅自迁移居所,你若嫌宅院狭小,可在你舅父屋后另起一院,但占地、形制不可逾越。”
    方晨拱手道:“多谢陆翁提点,不知如何才能迁居?”
    他心说这都什么规矩?想带家人去城里住都不行?
    “要想迁出本里,须亭长准许;同样,要迁出本亭,须乡老准许;如此类推。”
    方晨拱手道:“陆翁见谅,小子欲往秣陵县居住,还请陆翁告知,亭长、乡老都居于何处?小子也好疏通。”
    陆世良不悦道:“怎么,诺大的村子,就住不下你么?”
    方晨是来道谢的,可不是得罪人的,见状急忙说道:“陆翁息怒,小子即便不在村中常住,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村中之人,更不会忘陆翁相助之恩,村中若是有事,但需方晨出力,只要力所能及,必不会推脱。”
    陆世良瞅了方晨良久,最后叹道:“也罢,硬将你留于村中也是强人所难,老朽就不做这个恶人了。你需找这些人…”
    方晨一一记下,拱手说道:“多谢陆翁成全,小子感激不尽。”
    陆世良摆手道:“去罢。”
    方晨告辞而出,返回家中打过招呼,跨马去了几处地方,奉上礼物之后,事情顺利办了下来,最后一站恰好是秣陵县。
    打听一番后,找到几户要转手的宅院,逐一看过后,相中了其中一座,占地约三百平米,前后两进院子,屋墙、屋面、门窗都很完好,搬过来就能住;还有一个狭长的侧院,有个现成的马厩,简直是量身定做的。
    讨价还价一番后,花费三万钱买了下来,将手里的铜币花出去九成,又搭了几枚银饼。
    拿到房契后,方晨感慨道,终于是有房一族了,而且还在皇城近郊,放在后世,也属于五环以内了吧!
    臭美过后,又在街中盘下一处店铺,后面带了个二十平米的小院,平时也能住人,离宅子也仅几十米。
    锁好店铺、宅院,驱马赶回永盛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到村口时灵机一动,从商城中买了辆马拉的板车,套上大青马赶了回去。
    “舅父、舅母,我回来了。”
    方晨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卸下马车,将马拴在食槽边喂着,洗漱后坐在饭桌前。
    陆贵问道:“旭辉,事情怎样了?”
    方晨得意道:“舅父放心,已然妥当了,明日便可迁去秣陵县了。”
    陆贵满脸不舍道:“这一走,恐怕再也不回来了。”
    方晨知道他故土难离,即使没有多远。于是劝慰道:“舅父且放心,这里仍然留着,等咱们闲时,还可回来小住几日。”
    “这便好。”
    …
    第二天用过早饭,陆贵留下来转让田地、鱼塘,方晨带着众人先赶往秣陵县。
    家中也没多少东西,床铺什么的都留下了,说是以后回来时还能住,其实是为了给陆贵宽心。
    在方晨的坚持下,坛坛罐罐都没带,只带走了他先前买的米面。
    收拾厨房时发现,他买的食用油竟然没动,一问才知道,这时的植物油根本不能食用,陆妻以为是供制绢用的,但当时他刚进家门,又是一片好心,所以也没埋怨。
    好吧,改变生活任重道远。
    精减一番后,要带的东西寥寥无几,只占了一半车厢,板车又足够大,于是让陆妻、封莲儿和两个孩子都坐到了里面,他则坐在车辕辐板上,一路晃晃悠悠赶往秣陵。
    这辆马车是现代仿制的,轮子仍是实心,却蒙了一层同色橡胶,轮轴、轴承都是钢铁的,反正看不见,而且还带着减震,坐着比当下的马车舒适多了。
    江南地界治安尚好,一路平安无事,于中午时分赶到了秣陵县。
    打开侧院的门后,将马车赶了进去,卸下马车,从小门了前院。
    方晨伸手一指道:“舅母,莲儿,这便是咱们的新宅。”
    陆妻瞬间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封莲儿脸上却平静无波,似乎觉着稀松平常,只是多了分疑惑。
    最高兴的当然是两个孩子了,顿时高兴得蹦跶起来,陆妻不禁转身擦拭眼角。
    等几人平复下来,方晨又说道:“名籍都迁移了过来,床榻、席子、被褥、锅碗都已经买好了,米、面、盐巴也备足了,以后照常生活便是。舅父那边应该料理得差不多了,我去接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