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国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满,蔡玉芬却没有转头回视他,似乎并没把他的责难放在心上,依旧强撑着面子对刘好好说,“你当初没有参加面试,我们也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们文艺部,也表了态,那就要好好配合我们工作,第一步是要培养自己的文艺特长,这次的迎新联欢会,你要负责出一个节目。”
刘好好自己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她在众人面前揭她的老底了,一个凭着后台关系破格加入学生会的人,还真当自己能力出众了?
蔡玉芬咄咄逼人惯了,如果她不提后面的要求,也许大家还会把注意力放在刘好好未经正常程序加入学生会的事儿上,偏偏她傲慢刻薄地逼着刘好好出节目,大家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时间只剩下半个月了,要一个没有文艺特长的人在全校面前表演节目,这可真不容易。
刘好好脸上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大家已经开始在私下议论开来了,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一个没有底子的人能出什么节目。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看热闹,还有一部分人则对刘好好报以同情的眼神。
“蔡玉芬,你这是存心为难人!”杨小勇第一个叫出来了,反正蔡玉芬又不是他的部长,压根就管不了他,刚才他憋了一肚子的恶气还没地方出呢。
“有什么为难人的?联欢会本来就是由我们文艺部负责,刘好好身为文艺部的干事,出一个节目是很正常的事情,”蔡玉芬理直气壮地说,“杨小勇,你要是同情刘好好,那联欢会就交给你们生活部去筹备好了。”
“杨小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快坐下!”生活部的部长忙不迭地把冒头的杨小勇给摁了下来,蔡玉芬是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就连方新国都选择了和她处对象,他们可犯不着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刘好好去得罪蔡玉芬。
刘好好站在台上漠然地扫视着台下众人各异的反应,仿佛自己并不是主角,直到她看到一个和蔡玉芬五官轮廓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姑娘正充满恶意地看着自己时,顿时有些明白了,难怪她看蔡玉芬觉得面熟呢,原来是火车上结下的孽缘。
学生会的人明摆着和她处不来,照着过去的性格,她也懒得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毕竟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他们玩过家家。
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蔡玉芬和万玲玲的咄咄逼人成功激起了她的斗志,既然要玩,那就奉陪到底。
“蔡部长说的对,身为文艺部的一员,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迎新晚会贡献力量。”刘好好笑眯眯地说。
冷眼旁观的方新国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刘好好这个人他根本就摸不透,要是她故意把节目搞砸了,毁了他们的心血,到时候脸上难看的还是他。
“既然你没有什么特长,那就负责在舞台上拉拉幕布吧,也算是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方新国自觉给了刘好好一个台阶下。
“我们文艺部的人只拉拉幕布,多浪费啊?既然刘好好愿意表演节目,就让她上台表演节目,这是我们文艺部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操心了。”蔡玉芬一开始本来只是想给刘好好一点颜色看看,并没打算在方新国面前抓着她不放,但是刘好好太不识相了,竟然给了她一个软钉子吃,她也决定和她杠到底了。
方新国的脸色难看起来了,蔡玉芬不比其他人,她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所以她并不怕他,很多时候他还必须迁就着她。
大家都觉得他能力出众,对他心服口服,只有蔡玉芬仗着家世,常常当众给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他最讨厌这些大小姐的就是这一点,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体谅”、“容忍”,也不知道什么叫给人面子,她们的世界永远只有自己这个中心,仿佛地球就该绕着她们旋转一样。
但是她们有任性的资本,他没有,所以现在他明知道她这样做不妥,明明被她的话说得下不来台,还是要硬生生地忍下来,她可以不懂事,他却不能。
“刘好好,你现在就和大家说说,准备报个什么节目?”蔡玉芬觉得方新国的退让是理所当然的,她继续咄咄逼人,打定主意不放过刘好好。
“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利用这半个月现学呗,就学个简单的,容易上手的吧。”刘好好笑得很谦虚,随手往角落一指,“那是什么?”
“那是钢琴,一种乐器,没那么容易上手的。”站在她身边当背景板的另外几个文艺部的新干事热心地给她答疑解惑。
“原来是钢琴啊,我在书上读过,那我就学它好了,半个月后我就给大家弹一首钢琴曲。”刘好好爽快地报上了节目名单。
这么草率!就连蔡玉芬都有些吃惊,这个刘好好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还是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一个连钢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半个月后要在众人面前弹钢琴,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钢琴有多难?
方新国惊疑不定地看着刘好好,同样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之前的那一个照面让他一度有他们是一类人的错觉,可是现在他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虽然同样是从农村千辛万苦奋斗出来的,同样也都看上去聪明沉稳,但没想到她太张狂太不自量力了,这样的狂人注定走不远。
“你准备弹什么曲子?”蔡玉芬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不管刘好好最终能不能上台弹钢琴,她都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尝尝丢人现眼的滋味。
“我之前在收音机里听过《黄河协奏曲》,好像那就是一首钢琴曲,就试着弹那首吧。”刘好好说得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