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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疑惑
    一  后来爷爷和父亲答应了刘大力提出来的亲事,差点把母亲气得想去自杀,大吵大闹了几天,还是爷爷动了大怒,罕见地训斥了一顿母亲,这才消停下来,但是她还是念念不忘着想要搅黄这门亲事。
    对于庄立军而言,这门亲事是可有可无的,他对刘好好完全没有兴趣,可这是爷爷和父亲的心愿,庄家也的确欠了刘家恩情,事亲极孝的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刘好好既然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就有义务担起刘家的重担,有义务来看望落水的未婚妻。
    军人的使命感和责任感都很强烈,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庄立军出身军旅家庭,这种担当几乎就是天生的。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种责任,可是听了刘好好的话后,总觉得又有些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可他本性严肃刚正,一时半会儿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
    其实刘家人其实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不识好歹,他们也在默默铭记着他们的付出,同时感念着他们。
    刘好好的话通情达理,让他听了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大口沁凉的泉水那么舒服,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决定要把这些话告诉爷爷和父亲,他们如果听到她这么说,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你看我做什么?”刘好好好奇地看着他。
    他微微抬眼,正撞进少女清澈明亮的眼中,连忙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大目生产队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刚才说你们差点被卖了?”
    他从小在京城长大,日子虽然也不宽裕,但是吃饱穿暖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以说也算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也是后来参军之后,接触了很多人很多事,才知道老乡们的生活那么苦,在最苦的那几年里,甚至还有人吃树根吞泥土,这些都是他从没有想象过的。
    “不是我们,是我们的邻居,卖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人才堪堪活了下来,还有一户人家因为不肯卖孩子,活活饿死了一对老人。其实我们生产队在公社里还算是不错的了,几个沿海的生产队更苦。”
    她也唏嘘不已,刚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心里很不好受,以前对这些的认知只停留在上,现在这些人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就有些难以接受了,记忆中甚至还有那一对老人浑浊绝望的眼神。
    “不过那是年景最不好的那几年,那时候全国都一样,大家都过得苦,幸好有你们帮忙,我们才挺了过来。现在好多了,至少大家都能吃饱了。最惨的那几年,村里的人到山上去找东西吃,还有不少人吃了有毒的蘑菇,一家人全死了,所以现在村里的人还不敢上山采蘑菇,倒是便宜了我。”她笑着指了指空空的担子,“前段时间发现了一片红菇,我去采了回来,结果把我阿爹阿妈吓得不行,差点给我全扔了,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不要的东西,我还能拿到收购站换钱。”
    “你就不怕采到那种有毒的蘑菇?”
    “我认识这种红菇啊,不认识的东西我可不敢乱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一路上却不觉得无聊,庄立军觉得这个女孩儿挺有趣的,不像他接触的那些女孩子那样娇气,不害羞扭捏,也不咋咋呼呼,更不会木讷无聊。
    他突然心中一凛,她的分寸感把握得太好了!
    和她闲聊让人觉得十分放松舒服,在她的面前会不自觉地卸下心防,她看似随意,而他们谈话的节奏始终都被她掌控着。
    最引人怀疑的是她那一口地道纯正的普通话,他之前就听父母说过,南省人的口音普遍很重,就连在大目村长大的父亲,都带上了一丝南省口音,刘好好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省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口音?
    他的心微微一沉,想起之前接到的命令,现在有不少敌特分子打入了南省沿海的村落,而他这个侦察营长也负责揪出……
    “你的普通话讲得真好。”庄立军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刘好好恍若未觉地点点头,“小时候生产队里的广播经常转播中央电台的新闻,我常常跟着里头学他们说话,但是我们这儿说话上课都用方言,就算想说普通话也没有什么机会,也是上了高中才开始常说的。后来生产队来了几个知青,我那会儿正觉得好奇新鲜,没少往他们跟前凑,这一口普通话也是跟着他们这些北方人练出来的,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
    看着她那有些得意的小样子,庄立军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微微扬唇,将心里的疑惑强压下去,兴许她就是个有语言天赋的人呢?下意识的,他不愿意把她往敌特分子的方面去想。
    “看到没?那里就是我们生产队了。”刘好好指着不远处小盆地里的一个小村落,带着淡淡的自豪道。
    其实她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感情,不止是因为前世的自己在这里工作过,也是因为现在这里成了她的家乡,越是用双脚一寸一寸地丈量这片土地,就越是喜欢这里。
    庄立军看着她,眼底最后一丝疑惑彻底烟消云散了,她眼中的自豪骗不了人,她是真的很爱她的家,怎么可能是冷血无情的敌特分子。
    “我家里这时候没有人,我阿爸阿妈下地干活去了,三个弟妹都去上课了,我待会儿也要去上课,不然你去生产队那儿坐一会儿?”她领着他进屋,先忙着给他倒了杯水,才把东西放下来。
    “不用麻烦了,待会儿我跟着你去上课就是了。”他微微欠身,礼貌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水。
    “和我一块儿去上课?”她哑然失笑,“你这么一身太招摇了,孩子们要是见了你,肯定无心上课。”
    现在军人的地位很高,城里的孩子都以挎军用挎包为荣,更别提这些没见过什么外人的山里娃了,真要看到解放军叔叔站在他们面前,恐怕眼都得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