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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收购站
    “一块八毛钱,收购站全收了。”老头儿沉吟片刻。
    才一块八毛钱?她一脸失望,这一背篓草药被她压得实实的,分量可不轻,而且像雷公藤这样的药材,价格应该不低才对,才卖这么点儿钱她心里实在接受不了。
    “阿伯,您能不能称一下,这些草药被我压实了,其实很重的,有些是已经晒干了的……”她不甘心地说。
    “阿妹啊,不是我故意压你的价,实在是这些草药不值钱啊,咱们收购站本来也不收这个的,我看你来公社一趟不容易,这才硬着头皮收下来的,到时候卖给国家药店的价格,不一定会比这个高。”老头儿摇头叹气,收购站都是国有的,他又何必去做坏人胡乱压价?
    刘好好见老头儿神色坦荡,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心里也就信了七八分,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块八毛钱虽然少,但也是一笔意外之财,便爽快地说,“行,我都听阿伯的。”
    老头儿干脆利落地收了这篓草药,拿了钱给她。
    她一边点钱,一边问道,“阿伯,收购站平日最喜欢收些什么山货啊?”
    “你这阿妹不错,来我这收购站的人不少,主动问我们愿意收些什么的却不多,”老头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从柜台里拿了一张印刷好,但十分简陋的收购广告,“我们想要收的东西都印在上头了,你看还画了图片,也介绍了东西在哪里能够找得到,用了不少心思呢,偏偏用心来看的人却不多。”
    老头儿唉声叹气,他这收购站的生意冷冷清清,年底评比的时候总是落在后头,回回挨骂,老脸都丢尽了,他想来想去才想到印这种宣传单的好办法,结果还是乏人问津,今天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识货的,自然热心地详细介绍。
    “阿伯,这种叶子咱们也收?”刘好好一脸茫然地指着宣传单上几笔勾勒出的树叶图形,这种树叶在山里很常见,她实在想不出这种树叶有什么价值。
    “收的收的,”老头儿点头如捣蒜,“这种叶子可以拿来编斗笠,挡雨挡太阳,要的量很大的。”
    刘好好恍然大悟,对于收购站来说,像这样的易耗品才是他们收购的重点,而且因为需求量大,没有重量的限制,也就是说他们能挑多少上来都能被收走。
    还有一些诸如藤条、毛竹之类常见的东西,也是他们十分需要的山货。
    现在的经济程度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走精品路线,这样的大路货反倒更加畅销。
    “我明白啦,下次我再带山货来。”刘好好将宣传单收好,朝老头儿道了声谢才走出收购站。
    此时正值午饭时分,摊位基本都已经收干净了,现在的集市本来就很萧条,卖的品种本来就不多,买的人又没钱,就零零星星几个摊位。
    唯一吸引她注意的是,几个卖小吃的摊位,飘来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之外,不过味道虽香,光顾的人却不多,因为——
    穷啊!
    此时她腹里空空,也是馋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咽了一口唾沫,直奔供销社而去。
    公社的供销社所在的地方,比公社大院还要中心,在他们这些普通村民的眼里这里的商品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是个了不得的好地方。
    可在她看来,几十年后随便一个路边的小杂货店卖的东西都比这里多。
    已经到了中午,供销社马上就要下班午休了,供销社大姐的态度很不耐烦,“快点快点,我们要下班了。”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有五分钟,指针就要指向十二点整了,她毫不怀疑到那个时候,大姐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去。
    她只得快速地将程招娣让她带回去的针线粗布报了一遍,大姐赶着下班动作也很麻利,将她要的东西配好,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打算盘。
    “大姐,再给我拿四条红头绳,三支铅笔,三本练习册,还要三颗糖果。”她目光在商品上飞快地梭巡了一圈,快速地说道。
    “不早说!”大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将东西扔在柜台上。
    态度虽然恶劣,但是大姐的算盘打得却很不错,价格和她心算的结果一样,一共也就一块五毛钱。
    把事情都办妥了,她这才放松下来,终于觉得有些饿,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摊,花了一毛五分钱要了一碗锅边糊和一个海蛎饼。
    她不得不感叹这年代小吃店的东西地道了,这一碗一毛钱的锅边糊里汤汁被熬得白白的,里头的小虾米、小鱼干和海蛎用料很足,热乎乎的一口下去,从嘴一直舒服到胃里。
    还有那炸得酥脆焦黄的海蛎饼,一口进去满满的都是鲜嫩的海蛎,那天然咸鲜的滋味让她的每一个味蕾都无比满足。
    金花公社靠海,这个小摊位的主人肯定是哪个靠海的生产队的,这海蛎才会这么新鲜。
    刘好好本来就嗜吃海鲜,可惜大目生产队不靠海,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尝到海味,幸福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可是锅边糊和海蛎饼毕竟不多吃不饱,她掏出家里准备的不带一丝油星荤腥的地瓜面饼,就着海蛎饼上的油星吃下去,竟然觉得味道还算不错。
    这一顿饭吃得她眉开眼笑的,过去没看在眼里的小吃,在现在的她看来可以秒杀一切山珍海味了,也不知道自己前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放着那么多好吃的不吃,偏偏还要搞什么节食减肥,一顿就吃一个苹果。
    一定是自己前世太不惜福了,老天爷现在才这么惩罚她。
    她仔细细细地吃完,连嘴唇上的油星都认认真真地舔得一干二净,邻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声。
    她一边掏出手帕擦手,一边好奇地看了过去。
    邻桌坐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看上去高高瘦瘦的,穿着蓝色的卡其布工装,看上去十分精神,他的唇边还留着残存的笑意,显然她刚才舔油渍的认真样子惹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