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旁边那个叫李船的年轻人,也不知为何,一张脸看起来冷冰冰的。李船进门时和张县令对视了一眼,张县令至今身上都还有些发冷。
张县令心道这人名字倒是普通,李船,听起来就不是很讲究,估计家里长辈都没怎么读过书,随口就给起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名字。但此人倒是出息,年纪轻轻竟能在太子殿下身边有一席之地,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打量完了三人之后,张县令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鼓起勇气打破了厅内的沉默。
“诸位要找的那位陈公子,昨日刚到的定福县,下官……让人给他安排了住处……诸位稍待片刻……他即刻就过来。”张县令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发抖,也不知是害怕更多,还是紧张更多。
说他害怕是因为,他昨日竟一时判断失误,以为那陈兴旺是个骗子,将人直接关进了大牢。没想到如今对方被证实果真是太子殿下的“故交”,这不就等于他一时昏头把太子殿下直接给得罪了吗?
而他的紧张则是因为,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今日一见就见了三个。一想到眼前这三个人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张县令就紧张地很想晕过去。
霍言声和李熠都没搭理他,只有燕长生闻言之后朝他温和一笑,开口道:“无妨,我等只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要朝陈兄问个好,早一刻晚一刻的倒也不急。”
“是……”张县令闻言连连点头,随后又忍不住擦了擦汗。
这三人或许不急,他可是真急……万一一会儿陈兴旺要朝他们告状,自己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边张县令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另一边陈兴旺则像极了没头苍蝇。
衙门里的师爷亲自去大牢里接了人,陈兴旺跟在他后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陈兄弟,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师爷朝陈兴旺问道。
陈兴旺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说了什么?”
师爷耐着性子又朝他解释道:“昨日的事情都是误会,张大人喝了点酒,有些神志不清,这才误将你们关进了大牢。如今误会既然解开了,还望陈兄弟大人大量,千万莫要将此事放在心里。”
“要放了我们?”陈兴旺问道。
“本来就是误会,何来放不放一说,待会我就让他们带着你的几个朋友去沐浴更衣,然后再弄一桌好酒好菜亲自给他们赔不是。”师爷赔着笑道:“陈兄弟,你看……一会儿在东宫的贵客面前,可否不要提起此事?”
陈兴旺还没回过味儿来,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自己身份的转换。
他听师爷这么说,当即点了点头,那神情看着十分茫然。
师爷见状这才稍稍放心,亲自带着陈兴旺去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身新衣服。
陈兴旺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跟着师爷的安排,整个人恍恍惚惚像是做梦似的。
换好了衣服之后,师爷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带着他去了衙门的前厅。
厅内,张县令冷汗出得都快虚脱了,一见到陈兴旺来了,整个人登时更紧张了几分。
厅内另外三人齐齐看向陈兴旺,陈兴旺也看着他们,四人神情各异,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燕长生首先反应了过来,上前拉着陈兴旺道:“你就是陈兄吧?太子殿下很是惦记你,特意叮嘱了我等来到定福县一定要来见见你。”
不等陈兴旺反应过来,燕长生便拉着他坐下,又开口道:“陈兄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太子殿下昔年与你萍水相逢之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陈兴旺:???
李熠:……
陈兴旺性子憨直,不懂文人说话间这种客套,听燕长生这么说只觉十分疑惑。他相貌虽然生得还算俊朗,可到底也只是个不修边幅的猎户,皮肤更是晒得黝黑,哪里就一表人才了?
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他根本没见过太子殿下。
那一刻,陈兴旺心中大为疑惑,暗道这几个人难道是骗子?
燕长生最擅长与人打交道,似乎一眼就看透了陈兴旺所想,故意开口朝张县令道:“张大人,今日您已验看过了我们三人的路引以及东宫的文书,公务咱们明日再说,今日我等要与陈兄好好相聚一番。”
他这话明里是朝张县令告辞,实际上却是在朝陈兴旺表明,他们有路引和文书,并不是骗子。果然,陈兴旺闻言那表情顿时十分惊讶,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倒是跟在后头的师爷反应极快,忙道:“诸位远道而来,张大人命人略备了些酒菜,若诸位大人不嫌弃,不如便赏个脸成全张大人的一番心意。”
“对对对……”张县令也反应过来了,忙道:“请允许下官为诸位大人接风。”
燕长生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看向了李熠和霍言声,片刻后李熠不情不愿地略点了个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燕长生朝张县令道。
张县令和师爷闻言十分高兴,暗道只要愿意一起吃饭,这交情就好攀了。
“你们……我……”陈兴旺这会儿十分迷茫,他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三人都没打算给他机会,一直沉默不语地李熠看向陈兴旺,开口道:“素闻陈兄为人仗义,想必在定福县也有不少朋友吧,今日大可一起叫过来认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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