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枫一怔,视线聚焦在他白袍上,点了点头。
“你是……何时恢复的?”叶诀又问。
阿枫眨了眨眼睛,其实他也不知自己何时恢复,似乎在石牢里第一次睁开双眼时便已能看清周围景物,彼时心中太过紧张忐忑,未当场说出,而后又因种种事宜推迟了。
他便道:“不知,似是大人睡在阿枫身边后,阿枫的眼睛便恢复了。”
叶诀眉头一皱,又是满脸的震惊。
他真说不出一句话了,从今早睁眼开始便是魔幻的一天,一个哭唧唧,一个把他当成颗移动的天阶治愈眼疾的灵草,他却还要去探查南槐剑盟的消息。
老大当成这个份儿上,他无愧于天、无愧于地,顶多对孤鹤峰的萧某人有些许的愧疚。
“我可真是不容易。”叶诀摇摇头,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狐来客栈外头静悄悄的,清晨的晨曦已然消失,取代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街上行人仅寥寥几个,且行色匆匆,阴风卷席着枯黄的落叶,各家各户大门紧闭,整座青木城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
不时有成群列队的灰袍弟子走过,各处贴下黄纸咒符,似在布关卡。
“这南槐剑盟到底比青松派底蕴深厚。”叶诀道。
虽然都是心思险恶之人,青松派是新人乍富,得了个什么名额像捡到宝贝似的,咋咋呼呼。
而这南槐剑盟得知自己小弟被灭,不声不响关闭城门设卡口,攒着劲儿要报仇呢。
不过,这般大张旗鼓的派头,倒也不像是在低调做事……
叶诀围绕长街走了一圈,刚想回到客栈与小妖们商量对策,脑海中突然闪现个想法,脚尖轻点青石石板,御飞跃至空中。
果然,青木城上空浮着一栋阁楼般大小的仙舫,华光溢彩,精美阔气,周围站有十八个弟子守卫,且用高级大阵设下防卫。
叶诀加了个隐身诀,伸手破阵,好在金丹实力能破出一道裂缝,他擦了擦汗,无声无息靠近仙舫的窗子,向里头一瞧。
这一瞧可不得了,青木城凡是有些名望的修者坐于席列,甚至有几位妖修坐在末尾处。叶诀向最前方瞄了一眼,萧鸣泓也在,面容凝重地喝着茶不出一声。
“剑盟发生此事,尔等深感遗憾,然翻遍全城寻找凶手,势必会累及无辜。”一位白发修者扬声道。
“哼,我青松派的弟子,便不无辜么?”首座上的是位精瘦的老者,身负双剑,手掌拍着桌子咚咚作响,看样子已是愤怒至极。
这人名曰槐丰子,乃是南槐剑盟的盟主,地位颇高,不然青木城的众多大能也不可能心平气和来劝他。
“您这根行事,定然会引起修真界的非议,望槐盟主三思!”有一人道。
“非议?”槐丰子冷冷地笑了一声,霍然起身。
剑修之人的身形高大削瘦,他身为剑修大能,起身携着无形的威压,在场修行稍弱之人皆呼吸一滞,手腕发抖。
萧鸣泓看不惯,皱着眉挥挥手,消去了威压。
“你同我说非议?便是非议,又如何?”
槐丰子苍老遒劲的手掌一掌拍向桌面,双目赤红:“青松派虽不及在场各位门派底蕴,却也足有百年传承,那青松派便白白被那奸人所屠灭么?”
“这个……”众人神色各异。
“老夫知道,尔等只道青松派是小门小户,便看轻了他们。”槐丰子颓然跌在座椅上,大悲大痛之下,连白胡须都在微微抖动:
“青松派门户虽小,却在我面前立下重誓,全派上下定要铲除世间邪妖!吾感念其心志坚定,才破例准其入南槐剑盟,谁料才两年……”
“才两年呐!他们便被歹人所害!”
“青松山庄生生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连一件可祭拜的尸首都找不出啊!你们就眼睁睁看着青松派的孤魂四处飘荡、无处申冤吗!”
一言完毕,全场静默,槐丰子所言字字泣血,惹得在场不少人心惊。
有人意志动摇了:“如此说来,莫不是青松派真抓到了祁泊枫?才被害得这般悲惨?”
“对啊,是邪妖救走了祁泊枫!”
“此时若在青木城掘地三尺,定能找出祁泊枫!”
……
“若真如你们猜测,此时祁泊枫早跑到妖域了,用得着你们在费唾沫星子?”叶诀暗地吐槽。
全城搜查,说来轻巧,可青木城一直人妖混住,大大小小势力混杂,南槐剑盟仗着实力把城门关了搜查,搜什么?
搜可疑之人,还是搜小门小户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点功法残片?绝世灵宝?毕竟嘴长在人家脸上,黑白颠倒,张口就来。
叶诀细细打量那几个心软倒戈之人,果然,一个个都家大业大,在青木城外建立门派,怎会懂小门小户被人扒光家底的屈辱?
想到这里,他深觉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不管南槐剑盟有心或无心,都不能让他们得手,眼看着南槐剑盟行事迅速,他要抢先一步在城外制造些动静,给出反对者的理由,好拖延片刻。
叶诀又瞄了一眼里头,见萧鸣泓手持茶盏悠哉悠哉地喝着,便稍稍放心,当即便决定前往孤鹤峰找一找宝贝,谁料刚要走,萧鸣泓放下茶盏,开了口。
萧鸣泓的风格依旧,慢悠悠的,像是在念经:“青松派为人屠杀,南槐剑盟为其报仇寻找凶手,此事,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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