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一起,我也要去主任办公室。
啊,哦。
曹焕不明所以,捞走了管茕手里一半的意见书帮忙捧着,和她两人一起进了主任办公室。管茕想的是,曹焕来,且手里还拿着打印纸,那必定是找主任有事,届时趁他俩谈事的时候,自己在一旁间断性地让主任签名,感觉上就不会认为没签的本数有那么多了。不过这个美好愿望在进门的一瞬即惨遭破灭副主任此时也正在办公室里,魔鬼可比主任可怕多了,管茕不禁叹了口气,感慨这是天要亡我。
叶主任,上次投稿的论文修改意见下来了,您看看。
曹焕把订成本的打印纸递到叶怀国面前,叶怀国示意副主任在边上等等。管茕赶紧背过身,挡住副主任的视线,马上翻开第一本,把笔和意见书一起塞进叶怀国手下,看着他盲签完一本后立马换上下一本。
老叶,后天下午我没法过去,司法局那边要派人过来复评资质认定的材料,我必须得在。要不让江姐去吧,她原先不也是你们那儿的么。
江姐腰不好,近两天走路都困难。再说了,我不可能空手去,总不能让江姐帮忙拿东西吧。
我看还是在中心里找两个小鬼算了。
曹焕在一边听着,敏感地察觉到他们正在谈的可能是去顾茂林葬礼的事,他本来也是要去,都想好了后天下午请个假。但如果是和叶怀国一起去,那这个假就不用请了,钱也不用扣了,此时不把握这个机会还待何时。
叶主任,我最近没什么安排,我去吧。
曹焕自告奋勇道,叶怀国没什么太惊讶的反应,仍是看着打印纸上的修改意见,偶尔在论文上圈圈画画。他闻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对曹焕这句话表示同意,还是对论文上的文字表示同意。
你知道要去哪儿吗就说你去,我看你就是不想工作。管茕!
突然被叫到名字,管茕正要换一本意见书给叶怀国签的手抖了抖,微弱地应了声。
临床那边没安排?
没、没,最近都没。
物证也没有?
也、也没。
副主任没有得到他理想的答案,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吧,叶怀国看完了修改意见,抬头跟曹焕解释道,后天是我一个老领导的葬礼,也是顾莺歌的爷爷,你那□□服颜色尽量穿得暗一点,就当是代表我们中心慰问下顾莺歌。后天中午和我一起从中心出发,可以吧?
没问题。
曹焕回答得干脆,他拿过叶怀国改好的打印纸,闪身迅速离开办公室,生怕副主任再说点什么,使得叶怀国让他同行这件事泡汤。
曹焕回去后跟谭北海说了这事,谭北海也将作为检察院的代表,和何运舟一起去参加葬礼,一切看起来都挺顺利的,但曹焕没法放下心来,他担心起了余了。他问过余了当天的安排,可余了全都模棱两可地过去了,他觉得按余了的性格,很难说会不会一大早就往茶岛园殡仪馆跑,然后直接把档案袋拿走,谁也不告诉。为此,他还特意私聊了顾莺歌,让她一定得等人都到齐了,再把档案袋拿出来。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早上,曹焕还特意去声像办公室及实验室看了眼,余了果然不在其中。然而,当他心不在焉地把改好的论文打出来拿去给叶怀国看的时候,却发现余了竟然也在主任办公室里。
这天的主任办公室极其热闹,沙发上坐了三位从司法局过来复评的领导。副主任坐在沙发边的单人休闲椅上,开心地说着什么,叶怀国则是搬了张矮墩,隔着电动茶桌坐在沙发对面,泡着他的九曲红梅。而余了头发已经长长,盖过了一半的耳朵,且染回了黑色,看着纯良了不少此时正蹲在叶怀国边上,帮着刮茶沫。
这个是我们法医临床的曹焕,各位领导都知道的,我们中心论文产出最多的。
沙发上的三位司法局领导经常来中心,曹焕也是眼熟他们的,全名记不得,姓倒是都知道,便一个个领导地叫过去。
这个就是曹焕啊,很有上进心,你们中心评先进的时候确实他一个人就赚了不少分。余了啊,你是你们中心学历最高的,还是个海归,也要像曹焕学习,不仅工作要认真,工作之余还要尽心尽力去研究你自己的科目,把司法鉴定这个行业发扬光大。
曹焕尴尬地笑笑,毕竟他写论文目的不纯,主要是为了逃避继续教育培训,并且论文内容都很浅,通常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工作之余还研究这种事。他朝余了看了眼,见她听到那位领导说到海归的时候撇了撇嘴,似乎挺不屑的样子。叶怀国跟他这个年龄段的很多人一样,会觉得海归就是要不一样一点,逢人就会说,类似于炫耀,每来一波人参观,就一定要把余了拿出来说一下,不管人在场还是不在场,而余了是最讨厌被别人拿来当招牌的,在她耳朵里这词特别讽刺,能忍着没离场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吗,你们这个海归确定是真的吧?我怎么没在学信网查到学历啊。
说话的领导曹焕见识过一回,之前资质认定评审的时候他帮着副主任送过临床和物证的材料,跟这个领导接触过,这位总是拿鼻孔看人,每次来中心,那范儿起的,估计每个中心的人都在心里对他翻过白眼。曹焕心道完蛋,余了这个你说我一句我还你三句不怼不舒服斯基,怕是听到这话不会顾及叶怀国的面子以及中心的未来,必须得怼回去。果然,下一刻他余光瞥见余了把刮茶沫用的木棍子搁在了茶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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