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缓过劲儿了,开始聊天吹牛,有人往骆文云瞥了一眼,发现他还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
从导演宣布镜头过了可以休息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还保持之前在戏里的样子,没有丝毫变过。
他像是入戏了,又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有人掏出手机,刚看没几眼,突然就叫了一声,把其他人给吓了一跳。
旁边的人拿着手机在聊天,被他的声音吓得直接跳起来,问:“咋了这是,瞎吼什么?”
“不是,这我说不清楚。”那人看上去很激动,眼睛里都泛着光,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看围脖,或者其他什么视频软件都好,看一下那个直播。”
“直播?”
其他人好奇,也拿出手机跟着点开围脖。
“我.日!这是真的吗?”
“这……不是一般人还想不出来这事儿还可以这么发展。”
“是真的厉害,我之前跟他在同一个综艺里待过,还挺喜欢他的,之前听说……咳,还伤心了好久。”
“骆哥,要喝水吗?”
助理走到骆文云身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表情隐隐含着担忧。
骆文云瞳孔动了下,他慢慢回过神来,说:“不用。”
被拒绝了,助理也没走开,她又轻声问:“骆哥你没事吧?”
“没事。”骆文云仍然是那个表情,动作也不变一下,说,“你先去忙,我自己坐一会儿。”
助理犹豫着,最后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离骆文云不太远的房间一角。
骆文云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从上次莫许之失踪后他就一直是这样。
莫许之消失的那天,骆文云没等他们一个人开车去了榕城,他们跟在后面打车去的。
不过他们慢了一步,当时雪下得太大,高速路已经被封了,他们绕了个道,从另一条车流量很小的路绕到了榕城城郊,进城又花了一段时间。
等到他们终于赶到榕城的时候,结果是在榕城市公安的大楼接到的骆文云。
她忘不了当时骆文云看向他们的表情。
那种麻木和深沉的绝望,只看上一眼都不觉心里一颤。
他们问骆文云发生了什么,他没回答。
直到后来一直没有看到莫许之,也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尽管骆文云什么都没说,他们也大致猜到了什么。
之后骆文云说要去林海石原,他们根本拦不住,只能跟着他一起去,总比他一个人,还是在这种状态下去强。
到了林海石原的时候,那里还拉着警戒线,里面的考察的人却早已经离开了,空无一人。
出乎意料的,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的骆文云直接越过了警戒线。
一直不停和其他地方对比着,他走到了一处地方,然后沉默不语,蹲下去后就开始挖雪。
他手上没有工具,是徒手挖的。
他们在警戒线之外注意着有没有媒体偷拍,之后看他一直挖一直挖,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这才跟着心惊胆战越过的警戒线,想要把他先带回车上。
他的状态很显然不对,至少他们觉得他当时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他完全不顾起来,即使他们想要把他带走他也不动,仍旧一直刨着雪。
在经纪人几个合力要把他拉动的时候,学雪里突然显出一点红色的痕迹。
被染红了的雪下面空无一物。
一瞬间,骆文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经纪人和其他助理稍微一使劲,很快就把他拉了起来。
那时他们就知道,或许是莫许之出了事。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坐在公安局里发呆,也没人会没事往雪地里跑,刨雪刨到双手通红。
那天之后,骆文云告诉他们,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他沉寂了很久。
久到他们几乎快要以为他要进行自我放弃。
在他们急得想要找心理医生的时候,骆文云又说,他调整好了,他可以继续工作了。
见他主动说可以继续工作了,他们原本还以为他真的走出来了,还想好好庆祝一下,又想起这事并不适合庆祝,所以放弃了。
幸好他们没有庆祝。
几年来,包括现在,各种事情表明骆文云并没有走出来。
他甚至陷得越来越深。
他会每次从剧组回工作室的途中买一把蓝色的小花,还会加额外的价格让花店的店员包装得更好看些。他会经常自己一个人去一个固定的游乐场里一坐就是一天。
他时刻都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永远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露出来,像是时刻准备着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只有像现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像这样露出真实的情感。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的惊叹声和说话声像是被隔绝在了这片天地,进入不了分毫。
骆文云看着地板上的纹路,瞳孔逐渐涣散。
他一直在挣钱,挣很多钱。
这几年他接了很多剧本和代言,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要是莫许之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
他那人很直白,有时候还会直接叫他大金主,经常鼓励他好好赚钱。
现在他有了钱,莫许之又什么时候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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