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许久,虞扶尘点点头,握紧碎冰枪,摇摇晃晃的起身,孤身走向天裂之处。
柳长亭在后默视了全程,见风择欢起身,才问:“到底是他的心智退化了,还是你的骗术高明了。”
“他没有退化,我也没有骗他,这都是实话。但我须得承认,还是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你知道他这一去,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吗?”
“知道,但我相信只是暂时的痛苦。与御天印的赌局是他赢了,与风长欢的计较,却是他输了。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那人,却不知自己的一切都被那人拿捏的死死的。”
“比如。”
风择欢试图睁开他被金丝缝合已久的双眼来看看如今的凡界,却是无果。
“就比如接下来他将用……”
话还没说完,他恍然意识到什么,连连晃头看向四周,却是不见某人的踪影。
“帝天遥呢?他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因为帝天遥的惨败而乍现的烈光吸引了苦狱之下比恶鬼更加恐怖的恶灵,他们贪婪的吸食着透过苦狱照进幽冥鬼域的日华,不足以果腹,却似诱饵般勾起了贪欲。
由着幽冥鬼域与苦狱间的隔离崩塌,大地开始剧烈震颤,人们没因胜果高兴太久,就被再次推入了恐惧的深渊。
“裂痕!裂痕又扩大了!”
“明明苦狱的恶鬼已经被收服,怎么会……”
“是幽冥鬼域!九幽花海没有守住鬼门,恶灵要来了!快跑!!”
可没人见过九幽之下的恶灵长成什么样子,会对人间造成怎样的影响,只是本能的恐惧着入侵。
虞扶尘站在那道裂口之前,比任何人都先看清苦狱中的状况。
因他汲取了苦狱之力,恶鬼已经丧失凶性,蜷缩在苦狱之中,连踏入凡间都懒得动弹一下。
正是苦狱之力的虚弱破坏了与幽冥鬼域的平衡,才会使得九幽之下的恶灵有了颠覆压制的机会,欲借苦狱的捷径冲入凡间。
“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如今的九幽也是血雨腥风,花海奋力作战只为将恶灵重新封印在鬼域,没想到竟是苦狱先崩塌了……”
不知何时,赤发红衣的人已经来到他身后,手里还拿着承影遍布缺口的断剑,幽幽抬起鬼眸,看向虞扶尘。
“与你的赌局,是本君输了,该是依照约定回到九幽,永不踏足人间。可目前这种状况,恐怕本君也控制不住如今的鬼域……”
“你是来求我帮忙的?”
“说好听点,是请。当然,赌局之外的事,本君也不会强求,但能承诺你一个回报,便是……”
御天印点到即止,指尖抵着唇,并未明说。
虞扶尘眼中一亮,握着碎冰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逗笑了御天印,连连劝他,“别慌,别激动,你冷静一点才好做事。”
那人咽了口唾沫,朝他点点头,而后收起□□,盘膝而坐。
“我也不知这方法是否有效,就算不为天下苍生,为了他,我也要尽力一试,希望……”
“不必担心太多,从前他救你的时候可从来不考虑后果,你身上有着许多跟他相似的地方,想来他的韧性你也能学的□□不离十……”
御天印忽而蹙起眉头,他闭上眼隐忍那痛楚,嘴角溢出一行血迹。
这时虞扶尘才发现他红衣上不易被察觉的血痕,看来在自己拼了性命与帝天遥交战时,这个人也不只是躲在暗处旁观好戏。
“九幽花海便是本君的栖身之处,这些年已成本君身体的一部分,若花海崩塌,受到重创的本君也将随之消殒。”
“看在我们曾有赌局的份上,我帮你这一次,但希望你明白,我这并不是为救你。”
虞扶尘闭目不再看他,平静心神,遵循着心中声音的指引冒险一试。
在吸收苦狱之力后,他的心魔已经消声自殒,本以为自己的世界将要就此死寂,可就在方才那一刹那,他听到了心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告诉他:“行止,易回术可救世人。”
听到风长欢声音的一刻,他泣不成声。
“长欢……”
“别哭嘛,看看你身后那些惊恐的人们,哪里还有时间伤心难过。”
“他们不重要,你才重要……”
“嗯……那你这样想,只有化解了世间危机,我才能回到你身边不是吗?”
虞扶尘似小狼狗一般呜咽着,委屈的点点头,若是风长欢能以实体陪在他身边,定是不忍他如此难过。
没有耽搁太久,虞扶尘很快恢复平静,抬眼望向震动不止的天裂痕迹。
“我该怎么做。”
“你的身体里有我的根基与功法,能以易回术扭转大局,但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你说得对,只有守住人间,你才能回到我身边,无论如何,我都想你回来,所以……”
瞧着虞扶尘自言自语半天,终于调转体内的功法,开始了易回术艰难而痛苦的过程,御天印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当年为换得你的命途,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要你又要为这尘世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眼看虞扶尘的身体涌现两股灵相不同的强力,御天印连退几步。
他左手掌心捏着自幽渊而来的黑雾,右手却是至圣至纯的金光,两种绝不可能相融的力量确确实实就融合在他一人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