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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那人脸上浮现出惊慌与悲伤,占据了从前没有一丝表情的冷漠面容。
    他因布条勒口而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恳求之词呜咽在喉中,模糊不清。
    可就算他哀求,他挣扎,仍是无力阻止一切。
    身怀六甲的公主站在千军万马前,未有丝毫怯懦。
    她高扬着头,是一身不屈傲骨。
    “王上!夫君祖上世代从军,侍奉大炎已有百年,纵然销尽一身骨肉,也绝不对人低头!奕阳腹中是大炎将士的骨肉,更是我大炎皇室的血脉,虽未有幸降世,但他必然像极了先王与王上,奕阳宁死不屈!!”
    说罢短刀出袖,刺在心口,缓缓倒在血泊中。
    苍想痛哭,想嘶喊,由白虹而来的悲痛让他痛苦万分。
    打破幻梦沉寂的,是梁王。
    他挂着嗜血的笑,那么放肆,那么可怖。
    他说:“为了这一天,寡人装的好辛苦啊……为让你束手就擒,努力假装做一个爱民如子,善待亡国流民的好君王,好累啊……终于到头了,寡人终于不用再伪装了,你大炎的子民,就来为寡人接下来的征战祭旗吧!!”
    话甫落,剑光一闪而过。
    亡国之君不知何时挣脱束缚,长剑出手,白虹贯日。
    梁王一击毙命,余下无主的梁军被眼含血光的亡国君王威吓,成了群没头苍蝇,挤在混乱的都城中四处乱撞,急于冲出城门逃命。
    越是拥挤,就越是无法逃离。
    那一日,他走遍都城,杀尽了藏匿其中的敌军。
    他好似成了鬼神,被人敬畏着,躲避着,供奉着,成了民众的信仰,成了传说的神君。
    可这又能如何?得了天下,却失了归处,值得吗?
    呵……值得吗?
    “苍,吾想问你,值得吗?”
    苍猛然睁开眼,抹去眼角的泪,咬牙问道:“你悔吗?”
    “……”
    “不悔便是值得。”
    白虹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冷漠脸孔,一丝表情也瞧不出,仿佛悲痛的心思早因千百年的沉寂而消磨。
    但苍坚信他还痛着,若真不在意,若真无所谓,他又为何拒绝他七年,宁肯永远沉睡,也不睁眼来看看这个世界?
    苍没有触碰白虹的伤处,他抱住白虹的腰将人搂紧,哪怕被按着头往外推也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没有撒手。
    他说:“你没了家人,我也一样,你这些年都活在痛苦里,我也一样!为什么要拒绝我,我们一起不好吗!!”
    白虹推他的手一顿,随即一道白光将他弹了开。
    那人拂去衣衫上被他扯出的褶皱,淡然丢下一句:“你不应该和吾一样,也不需要和吾一起。”
    转身离开,尽显无情。
    苍心里空落落的,他抚着胸前伤口,能够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脉动。
    他或许是世上第一个,甚至是唯一一个敢将刀剑刺入心口借以唤醒剑灵的唤灵师了,这样做的下场必死无疑,可他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活着。
    白虹不过是寄宿在剑中的英灵,他要如何救下自己的性命呢?
    苍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背叛九重天到往修界,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延续了性命。
    那天,白虹决然离去,翌日,苍就再次见到久违的帝尊。
    帝天遥拖着他的伤体将他带离寒谷,丢在血染的昆仑秘境,掐着他的脸逼他去看族人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的惨状。
    “苍氏族人一夜之间被杀尽,只你一人在寒谷中不知不觉,你说,孤皇要让谁来为这一切负责??”
    苍被吓傻了,他没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颤抖着说不出话。
    可他很快想到了父亲,那坠入深渊至今睡在冰层下的父亲,还有那流落在外不知生死的兄长,他咬牙切齿:“是他们害死我爹!他们该死!!”
    帝天遥眸色深沉,扼着苍迫他抬眼,对视的一瞬,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苍疏影死了?”
    “我说过,他逃了,他是个懦夫!”
    “逃去另一个世界,果然是他的作风。如此说来,孤皇也算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你连孤皇,也想杀吗?”
    “我若能杀,又怎会留到现在……我哪有杀人的勇气,我能杀的……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是玄难,亦或是年轻时的苍做到了。
    第154章 支线4 吾心,交与你
    苍委屈, 不甘,可他压抑着没有发泄。
    他知道这一切是谁所为, 在帝尊给出三天的期限后, 到往深雪竹林寻找那人。
    此时的白虹杀了许多人,吸食了足够的灵气, 拥有了实体, 衣衫依旧是那般干净,只有指尖挂着一丝血痕,全然不似犯下滔天杀业。
    苍寻到他时,他正坐在积雪的高石上望天, 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吮去指尖残血, 在苍走到他脚下时头也不回的问:“你会怕吗?”
    “嗯?你指什么?”
    “吾杀了这么多人, 下手毫不留情, 或许下一个就是你了。”
    “如果真是那样,我须得谢你替我续命,让我得以见到大仇得报的盛景。”
    白虹瞥他一眼,又匆匆移开目光。
    “吾知你心地善良, 不曾恨过他们, 更没想过要他们血债血偿, 私自做这事时没考虑过后果,所以现在,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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