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做师尊了……早知道为人师表这么难,当初就不该收你……”
“现在想甩掉我可晚了。”
“没,不过是想发展一下……比师徒更深入的感情。”
从前的风长欢断不会说出这等荒谬之言,现在想来也觉着不可思议。
在意识到他这张脸皮早已荡然无存时,老鬼有些后悔,想到他隐瞒多年的秘密终将大白于天下越发的不安。
虞扶尘握着他的手,感受到有一瞬间那人是想逃离的,奈何狼崽子已成小野狼,现实逃避不得,只能认命。
“别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不值得。”
风长欢抬手,遮住紧闭的右眼,左侧血眸泛着寒光,是他复生后的常态。
“这个人,是对世间百态怀有莫大暴性,满心戾气,痛恨人神的风长欢。他荒淫无道,他嗜血成性,他杀心高于一切,总有一天会被磨灭所有良知,忘却从前所有的美好。”
他又将手移至左眼,缓缓睁开右侧紧阖的眼睑。
虞扶尘心弦随之扣紧,所见并非预料中的血光,遇见的竟是一片暗色,深不见底,望不入心。
这只曾溢满柔情与爱意的眼眸,他再熟悉不过……
“师尊……”
“而这个人,是风知难。十年前遭九州伏诛,因白得一双鬼瞳拥有超凡灵力,被九幽花海以禁术复生,只为再见爱徒一面,本打算在意识尽数丧失前自我了结,哪怕与你缘尽于此,也不愿化身恶鬼为祸人间。可是行止,师父后悔了。”
意识的恢复使得风长欢挣脱鬼瞳魔性的压制,即使只有一半,仍是他拼命的结果。
如今的风长欢神识混乱,被心魔支配时他痛恨世人,恨不能将所承之痛百倍奉还。
作为风知难,抑或是他的本性时,又在自私与大义间难以取舍,贪恋人世温情,不愿再回到凄寒而孤苦的无间炼狱。
“行止,好冷……”
虞扶尘把人拥在怀里,抚着他遍布伤疤的脖颈:“师尊,很疼吧?”
从前就是断骨之痛,风长欢也会隐忍着闭口不言。而此刻他只想靠在亲手养大的小野狼怀里,顺遂心意:“疼啊,疼死了。还不快抱抱我。”
从前禁欲疏远的师尊,如今缩在他怀里索取暖意,这反差谁受的住啊……
虽是未经人事,可在《鸡尾七十二式》的引导下,虞扶尘在心中设想无数次颠鸾倒凤的情景,要不是看在他身负重伤的份儿上,失而复得的这天就让他尝尝久别数年的厉害!
“师尊,说件你不会想听的事。”
“不听,不准说。”
“你该换药了,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一门之隔外,玄难端着药碗摸着油光锃亮的秃头,表情难看。
怎么办?完全找不到机会进去啊,守在外面听墙根也不是那么回事,可进去了会不会被打出来也是个问题。
不知所措的妖僧风中凌乱……
老人家上年纪了,受不得这刺激啊!
不论死而复生那个,还是重拾记忆的那个都是性情大变,佯出一副颓废不振的假象,实则只想夜夜笙歌尽享缠绵,还真是……天生一对的下流!
玄难痛心疾首,但棒打鸳鸳这事他做不出来。
思虑再三,索性坐在门前石阶上给人望起风来。
说起来,他这样的老骨头已经吃不消了,羡慕属实是有那么一点儿……
玄难意难平,怀着偷窥的私心,特意加重脚步咳了几声,顺势推门而入。
他克制着不让眼神到处乱瞟,大咧咧道:“补血汤,喂他喝了再换药也不迟,需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师徒俩的交情都好到睡在一张床上了,哪儿还需要他多事?真是不识好歹!
“小僧的意思是,需要小僧……嗯,滚出去吗?”
气氛甚是尴尬,瞧着两人近在咫尺,脸都快贴在一起的德行,应是身在上位的虞扶尘平生第一次主动索吻。
看着长大的娃终于有了情爱的心思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惜被他中途打断兴致大败,正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一身骨头都咬碎了去。
见此情形,风长欢一脸好笑,又是深有感触。
余生还长,从前是他护崽儿,往后便是崽儿护食。
他曾坠入深渊,深渊无底,永远在下坠的惊惶中挣扎不得。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
现在,他的曙光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人格分裂的特性彻底表现出来了,现在有一个脑洞就是师尊一边唱着:“我是精神病,打架不要命”然后干掉正派,如果写出来了一定会被奶尘当场掐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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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
夜半三刻, 更阑人静,万籁俱寂中, 鬼祟身影正借暮色昏暗潜入荒庙。
屋内灯火通明, 隔着窗纸看不真切,只见人影映上。
来者面容清秀, 身子颀长, 小心翼翼匿着脚步与身形凑到窗沿下张望,唯恐被人察觉踪迹。
他手中还牵了只因不安而四处张望的高大白鹿,停步时不安分的蹄子踢动着脚下的碎石,发出窸窣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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