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
“嘘,别、别吵……”
隐忍许久,风长欢终于吐出淤积在胸口的鲜血。
早在他冲破禁咒时,虞扶尘就该想到的……他孤注一掷将所有灵力付之一炬,只是想救他的徒弟们,从未顾及后果……
“师尊!你是傻吗?强行出手,废去仅有的灵力就是耗尽了心血,你就不怕以后……”
“若不出手,便连今日也护不住你,哪里……还配得你那一声师尊?”
他眸色格外清明,吃力的将手攀上虞扶尘的面颊,指尖沾染的血迹脏了那人的脸。
他想替他擦拭干净,终还是糊作一团。
到底还是笑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口便有腥甜自嘴角涌出,将霜白衣衫污的一片狼藉,连他哽在喉咙的话,也变得模糊不清。
“吓坏了吧,来……抱抱你……”
虞扶尘抗拒着,却也怀着七分不舍,咬牙凑上前去,不知该表达关切,还是在意。
“师尊,你……何苦呢?”
“老和尚不在了,便由我……来护你。”
通红的眼中噙着血泪,随着不堪重负阖起眼睑时滑落。
“对不起……是我来迟,害你至此……”
第22章 师尊,真是六寸!
午后,客栈小二靠在门边昏昏欲睡。
时逢初秋,季夏的闷热仍未消散,仅仅是夜间能睡个囫囵觉罢了,耳边忽听一阵缓而杂乱的蹄声,小二立刻打起精神。
揉了把被汗水刺得几乎睁不开的双眼,待视线的朦胧褪去之后,面前多了位天青色衣衫的少年。
不仅如此,他肩头还负着一人,自远处踱着步子缓缓走来的白鹿背上也栽倒着一人,显然不是寻常住客。
这位少年修士年纪轻轻,眉宇间英气甚是逼人,穿着算不上华贵,却能衬得他身形格外颀长,许是出自名门大派的高阶弟子。
“哎哟,三位爷快快请进,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一间房,多谢。”
小二上下打量一番,少年肩扛着的那人虽背对着他,见不得真容,不过那身白衣勾勒的身形很是单薄,想来也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年。
他一双修长有力的腿此刻正夹黑衣那位的腰,甚是好看,脚上还没穿鞋,像是刚从被窝里拎出来的一般,可惜不顾在人前就放肆着蹭来蹭去,敢情这二位……是道侣?
小二滑了滴冷汗,心说两个男人练的什么功法,怎么有些奇怪?
忙别开目光向客栈内吆喝着通报:“得嘞!一间上房——”
“且慢。”虞扶尘抬手拦人,挠挠头,没好意思说自己身无分文,住不起上房。
纠结着不知怎么开口与人解释,就觉肩头与他纠缠不清,磨蹭了一路的风长欢来了精神,猝不及防伸出手来,吓了小二一跳。
那人头不抬眼不睁,手往前递了递,探出两根手指来。
虞扶尘一低头,赖在他怀里的人笑的别有深意,小二先懂了他的心思:“哎!两间上房……雅间!需不需要小店再附送一间啊……”
越往后说气势越虚,风长欢终于不情不愿抬起眼睑,那眼刀凌厉瞪着小二,吓得后者立刻冲进客堂,惊魂稳定抚着胸口,吓出一身冷汗。
“这……谁和谁住一间啊……这都叫什么事!!”
昨夜风长欢为护二人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浑身是血瘫在他怀里时,虞扶尘终于感受到恐惧是会滋生的,从心头蔓延至周身各处每一寸角落,骨血都为之冰冷。
或许打从相识起,这个人就没活过,他双手没有温度,脉搏跳动缓慢,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可在虞扶尘握起他无力垂下的手时,那种寒凉会自指尖侵入至骨髓,驱散他心中的孤苦与畏怯。
原来,这就是师尊活着的证明。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拉起风长欢的手送到唇前呵着热气,寒冰会融化,会对他的善意作出回应。
不知多久,那人才往他怀里拱了拱,发出熟睡时才有的浅浅呼声,胸口起伏着,隔着染血的衣衫他也能感受到,一颗心脏正在他体内沉稳有力的跳动。
这不是碎裂金丹后的意外之喜,相反,风长欢一直都清楚后果并非身殒形灭,只是在此之前,他不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世上。
“有的……”虞扶尘轻抚他颌上已然干涸的血迹,轻声道:“师尊,有的。”
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为了一句“对不起”,虞扶尘连过往的种种都可以忽略不计。
安置了明斯年后,他守在风长欢身边,紧握微微有了暖意的十指,此情此景令他深有感触,如果……门边没有客栈小二与老板那两颗蠢蠢欲动的脑袋争先恐后的偷窥。
虞扶尘转身到了鬼鬼祟祟的二人身前,吓得措手不及的老板惊叫一声:“妈呀!鬼呀!!!”
小二拉住转身落跑的老板,给虞扶尘赔了个难看的笑。
“这位爷,您别在意,我家掌柜的就这样,胆儿小,生来的毛病,改不了。不知道爷有什么需求?小的一定立马办到!”
他越是热情,虞扶尘就越是难以启齿,犹豫许久,为时刻守在风长欢身旁而打消了帮工的念头,朝二人赧然一笑,抽出颈间挂了多年的玉佩,满眼不舍递到老板面前:
“掌柜的,实不相瞒,事出突然,我身上没带银两,师尊与师兄都受了伤,我得照料他们,不知这块玉……能否抵上房钱与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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