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尘信他被封了口耳,不能闻也不能言,可若说他丝毫察觉不到外界的异动,打死也不信!
为处理风长欢的伤势,虞扶尘寻了偏僻的村镇落脚,为那人置办了一身行头,是日天朗气清,院里阳光不错,风长欢穿着新衣,素白清雅,似雪出尘,和他莹白如玉的肤色十分相配。
说来也怪,初见时,虞扶尘见他生的好看,脑子里只有一字“美”来形容。不知是不是身子的缺陷拖了后腿,再之后观察风长欢的相貌时,他就觉着此人模样生的……有些怪异?
早前只是觉着奇怪,没多久就发现了端倪,风长欢美是美极的,凤目上挑,顾盼多情,右侧下眼睑生了颗朱砂色的泪痣,每当他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羽都会将之含在其中,若隐若现。
但他未免太苍白了些,或许用惨白形容更贴切,唇上不带一丝血色,看起来死气沉沉,与血眸是极不相配的。
虞扶尘认为,他的五官生的很柔和,笑起来很是温润,美的不似男子,以至于散下长发覆以胭脂水粉,称为倾国倾城都不足未过。
可眸子却显出与之截然相反的杀伐之气,单看一双眼睛,虞扶尘甚至觉得他含怒眯起眼眸,其中定会散发肃杀寒意,非得死上百八十个人才能消气的那种。
这样一看,的确有着反派的气势。
不过大多时候这个人都是不着调的,打狗撵鸡无恶不作。分明是个哑巴,吵不出声响,却能让人看他一眼,脑袋就嗡嗡作响。
偶然见得风长欢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虞扶尘好奇便借了纸墨回来,想弄清这妖人到底搞些什么歪门邪道。
他的作画方式很狂野,不用笔毫,单凭一双手,就和他这人一样,像块还没经过雕琢的原石,明知道里面是纯粹无暇的白玉,现下呈现出的却是粗糙的外表,碰一下都嫌硌手,不得不耐着性子看他究竟能被雕成什么模样。
意外的是,风长欢的画非常精致,只是那画的色调极其阴暗,九条铁锁捆缚着囚室中的一人,周遭是铜墙铁壁,与散发着幽冷之气的寒泉。
除去被禁锢的罪者外,画面上还有一人,被黑色斗篷遮盖周身辨认不出面容,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或许这就是凌霄塔下的情景了,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柳长亭?气势完全不同,自诩清高的人总是一袭白衣,不会自甘堕落,况且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暂时想不清其中缘由,虞扶尘便收了那画,抬眼就见风长欢伸着黑乎乎的爪子去拿桌上的点心,气的抓着他的腕臂按在温水里洗了个干净。
而后才将桂花糕放在他掌心,看他津津有味的吃着,餍足得很。
与风长欢相处日子,他发觉这人不是真傻,抑或是没傻透,神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曾见过这人满怀怅然望着夕阳西下,也眼睁睁看着他傻里傻气惹人嫌厌。
望着那忽明忽暗的血眸,虞扶尘感到挫败。
他委婉的问过客栈老板,有没有见过像风长欢这样的人。
客栈老板嘬着瓣橘子,含糊不清答道:“有呀……好些年前听说过,有个被九梦仙君镇压的魔头就是那样,练功走火入魔了,到处害人。他走过的地方血流成河,方圆八百里都寸草不生呀!!”
“不至于吧……”
“老头子我也是不信的,毕竟九州啊,九大门派都出动了,肯定还是有点本事的。”
“除了这些呢?别的有没有什么线索。”
老板咂嘴想了好半天:“有的呀,老辈人都说人死后到了无间地狱,没了肉身只剩下魂魄,就会生出鬼瞳来,血红血红的,对上一眼就能被勾了魂去,吸了活人的阳气,助他修成真身啊。要是厉鬼呀,那可就凶了,能爬回凡间来害人呢!”
听了这话,虞扶尘笑的很难看。
诸如此类的志怪传说他也听过,没亲自到地下确认过也不知真假,佛宗又忌讳说死啊鬼啊的,没人能告诉他事实如何。
不过那个人,会是修成真身的鬼吗……
他没滋没味的抿着橘汁,见风长欢枕着他的大腿昏昏欲睡,动手剥了橘子,将一整个橘肉放在他手里。
那人笑着接了,只拿了一片,尝过了味道,眸子里燃起荧荧星光,将剩下的全部还给了虞扶尘,还多拿了一瓣要喂到他嘴里。
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看懂了这个人唇语。
风长欢说:“甜……”
他吃了个橘子,甜的,便把剩下的又给了你,想让你也尝尝,一起分享这份欢喜。
如此纯粹的感情,试问谁能拒绝?
虞扶尘接下那口橘子,当场涌出热泪。
他以为自己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痛悔当初待他那般不用心,还想着把他送回无边苦海。
他想道歉,可是他张不开口……
……酸的张不开口。
“你他妈的……甜你个娃娃鱼啊!!!”
第5章 师尊,有人要争宠
为避免夜长梦多,虞扶尘决定趁早将风长欢带回佛宗,奈何这人比女子还矫情,带他御剑,他畏高,随他用轻功赶路,又会被颠的吐个没完。
虽说没再像最初那一次吐出金丹碎片,毕竟虞扶尘是受人之托,风长欢又是老和尚的贵客,总要耐着性子。
前些日子途径小村,虞扶尘想在此处落脚,便将风长欢暂时安置在村口老榆树下,顾自去寻好心村民讨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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