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多话,虞扶尘在众目睽睽下提着风长欢的后领便要走下因果台。
如此从容而自然的举动,根本不是在劫法场,好像只是打个“您吃了吗?”的招呼,连柳长亭也是一怔。
“小子!昆仑岂是你撒野的地界?对掌门仙君如此无礼,脖子洗干净了吗!!”
座上天机长老一声厉喝,震得两腮横肉发颤,不过他毕竟不擅长打斗,也就只是逞了口舌之快。
话音未落,又有一道黑影自高处跃下,见情形不妙,虞扶尘立刻端起迎战姿态。两手举在胸前就要念起咒法落下结界。
他猛然想起自己被虚云大师封了奇经八脉,不打破禁咒根本使不出灵力,只得提着风长欢的衣领,凭借轻功勉强躲过重击。
灼热的气势自身侧袭来,虞扶尘觉着面上一疼,来不及摸上一把,又被破军一记横扫逼退几步。
才交手不过两招,虞扶尘发现风长欢何止被封住术法,他根本是连躲避的本能都忘了!破军执剑来斩,他便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等着挨打?!
刚刚那一剑,要不是他护着风长欢俯首,甚至再慢上须臾,怀里这颗脑袋就要和脖子分了家!
“你是傻的吗!他要杀你还不躲,不要命的吗!!”虞扶尘咆哮一声,随即感到自己像个傻子。
这人被封了口耳,天塌下来也听不得半点动静,简直是对牛弹琴。
另一边破军还未死心,即使二人连连闪躲,攻势仍是咄咄逼人,眼看又一剑就要迎面斩下——
电光火石间,虞扶尘顾不得太多,在生死面前,隐藏身份与守护佛宗尊严都成了屁话,一手按着风长欢的头顶往下,另一手则高扬朝向凌空向他劈来的破军。
双目紧闭,默念法咒。
语毕,一道金光自他掌心涌出,结界瞬间拦截破军的剑气。
破军位列十四仙君,对自己的身法很自信,如今却被这一道薄膜阻拦,再攻不进半分。
相持之下,竟是那放出结界的少年更显轻松,还挂着挑衅的笑意,简直游刃有余,也不急于进攻,只待破军气力耗尽后自取其辱。
老家伙为保留颜面,转而一脚踏在那金光罩成的结界上,空翻,后退,甩臂挽个完美的剑花,动作一气呵成。
谁占上风根本不重要,帅就行了!
不过破军至此仍不甘罢手,只退下一瞬,蓄力还要再攻。
可他尚未收剑便被人抬手阻拦,正是仙风道骨的九梦仙君,还道一声:“且慢。”
破军一愣,碍着掌门命令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二人就地正法。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很快他的神色便成了惊愕,眼中含有不解,与强烈的嫌厌。
不止是他,就连天机以及在场众位长老都瞠目结舌,唯有柳长亭依旧淡漠,蹙眉相视。
虞扶尘当是他这一招“与君共承”要闪瞎人眼,沾沾自喜着,忽而觉着腿间有了异动。
讷讷低头望去,只见先前被他按着强迫低头的人正蠢蠢欲动,而他身下也埋着颗长发蓬乱,还挣扎不已的脑袋……
“啊啊啊——”
虞扶尘像甩个烫手山芋一样把人推出去十几步远,忙拍着周身确认别处有没有遭人非礼,根本忘了造成误会的人就是他自己!
在旁人眼中。怎么看都是他强迫“妖人”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后绝情抛弃。
最重要的是风长欢也被他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圆睁双眼,下唇被他自己咬的有些泛红,更是引人误解……
“你你你……下流!无耻!!”
虞扶尘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意味的紧了紧裤带,又向周遭环视。
昆仑修仙讲究清心静气,不论男女,入了仙门就要斩断情丝,更不可有欲念,和佛宗整日吃斋念经的和尚本质上并无不同。
见虞扶尘眼含暧昧的望来,平日里高尚端庄的长者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脸蛋一路红到耳根子,尴尬之态不好言语。
而在虞扶尘眼里,他只听说过男女之事,从未想过男子与男子间……觉着在外人看来,自己就是条渴望太久,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的野狗,对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也能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猴急到要在光天化日下排解……需求的地步。
气氛一度尴尬,周遭静的连根头发丝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在昆仑的地界,总要由柳长亭从中调解,挽回些颜面。
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打斗时禁咒解除后他便现出原本的面目,分明还未长成,却已身长近六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长发高束脑后,未及弱冠,却有气贯长虹之势,一身天青色衣袍,立于皑皑白雪之中,甚是夺目。
手无寸铁,仅靠灵力便与破军长老打了平手,当真是后生可畏!
“阁下既已显出真身,不妨连名姓也一并报来,昆仑不伤无名之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虞氏名扶尘!”
柳长亭一本正经:“原来是虞羽士,幸会。十年前九州降妖伏魔,凌雪宫出力不少,不知为何今日阁下阻拦行刑,可是我昆仑亏欠了凌雪宫乾道,才让你不远万里前来阻拦?”
虞扶尘读书少,被人说得一愣,想着凌雪宫掌门不是姓步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半天才反应过来柳长亭分明是在拐着弯的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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