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逻辑是通的。
就连汉娜都可以在整个范围内自由活动,亚历克斯身为主教又身为现任管家,能四处乱跑并不稀奇。
更何况……
他记得左沉与蒋维同他提起过,这位管家曾在他们来的那一天给他们指引了餐厅的方向,还嘱咐了说什么、千万不要上顶楼。
管家的活动范围,兴许比他们所想象的都要大。
只是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他又是怎么突破“白天不能杀人”的限制,杀死了左沉的呢?
解庭南重新打量脚下蜿蜒的血迹。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左沉像是在外面被杀死后,才一路被拖着回了教堂钉在了这里。
……那蒋维呢?
为什么他没看见蒋维?
难道,蒋维也出事了吗?
可他几番打量都没有在教堂里看见蒋维的半分/身影。
少年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安临……?”
便在那一刻,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似的唤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
解庭南倏然回头,随即有些愕然地瞪大眼睛,不太确定地唤道:“…蒋维?”
只见不远处,蒋维停下脚步,好端端地站在血泊之中看着他,眉头轻蹙,从头到脚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只有衣角与鞋跟沾了点血迹。
——整个人毫发无损。
“是我啊,”蒋维应了声,缓缓往前走了两步,“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看上去,说话也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解庭南却深深皱起了眉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反问道:“左沉是怎么回事?”
“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左沉会……”
一提到左沉,蒋维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他似乎是有些难过了,抿起唇,有些失落,眼眶都开始红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提到左沉时这家伙的反应,似乎也是在情理之内的。
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面对追杀,蒋维幸运地得以逃出生天,而左沉却没有幸免于难。
但解庭南却总有些不安。他很难来形容如今自己的感受,硬要说的话,便是他觉得蒋维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一切的情绪表露、一言一语,都像是早就演练好了一般,相当地虚假。
就好像被输入了程序的机械,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一开始进入教堂、就应该看得见左沉的尸体。
而他刚开始的表现却是相当平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他也在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似的,毫无波澜。
他的关注点甚至在“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少年没有直接挑明,只是不动声色地抬起手:“你刚刚去哪儿了?没事吧?”
“嗐,不就被追了一下……好险是躲过了,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青年依旧是那般调侃的语调,又往前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暗红色微芒。
他轻声问道:“你呢,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少年弯起唇,短暂地笑了一下。
“你不是蒋维。”
他状似轻松,实际上抓着匕首的手下意识地护到胸前,掌心已满是冷汗,却只是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
“你到底是谁?”
蒋维似乎是有些愕然。他眨眨眼,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觉着有些好笑似的,“安临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蒋维,那我是谁?”
“汉娜。”面前的人矢口否认,少年只是垂下眼,低低的唤了一声。
汉娜像是懂了他的意思,即刻给出评价,也带了点嫌恶的口吻,闷闷地道。
“他身上好臭,汉娜好不喜欢。”
“臭神甫,为什么要跑进别人的身体里?”
至此,一切都明晰了。
“亚历克斯,”解庭南慢条斯理地道出他的名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年沉默了好一阵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一般。
“亚历克斯,”他念道,啼笑皆非。
“你觉得我是亚历克斯?”
少年嗤笑一声,“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亚历克斯,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良久没有回应,在解庭南甚至以为他要装傻装到底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对方爆发出了一阵极其恶劣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再次抬眸的瞬间眼底已经猩红一片,是十分妖冶触目惊心的色泽。
解庭南抿起唇,并未多言。
“你怎么看出来的?”蒋维——亚历克斯饶有兴致地问道,也没等人回答,便自言自语似的又开了口。
“我明白了,是汉娜告诉你的?真奇怪,你能和这小丫头交流?”
看样子,亚历克斯并没有办法听到汉娜的声音。
“是又如何,”解庭南语气淡淡,“这和你并没有关系。”
亚历克斯挑眉,并不以为然,只是笑,“呵……”
“是你杀死了左沉。”
少年没有理会他的哼笑声,只是微微抬眼,说的斩钉截铁,复而扯扯嘴角笑了起来。
“怎么,龟缩在蒋维身体里当条寄生虫……感觉很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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