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汉娜这不聪明到天真烂漫的小模样,甚至很难让人真正怀疑对方会是无恶不作的女鬼。
少年垂下眸,认认真真地发问:“你要我怎么做?”
“唔…像刚才那样,你说到昨晚教堂什么的,我就想起来了一点。”
汉娜想了想,又认真道,“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地方,或者我们随便走走……兴许我就能想起来一些相关的事情呢?”
“你想去哪里?”
“我想……”小姑娘灵机一动,“不然,我们回公主的房间吧!”
解庭南:???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这小鬼是认真的吗?
竟然就这么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即便如此,少年仍然有几分犹疑:“万一公主还在房间里呢?”
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刚才管家先生是去请公主去沐浴的,”汉娜道,“而沐浴后,公主还会在外面逗留很长的时间,公主殿下还有一堂礼仪课,还要去用晚餐……”
“公主的生活就是那样忙碌。而等到一切事项都结束后,公主就会来到教堂,向上帝祈祷。”
“——直到黎明的来临。”
“汉娜,”听完了一席话的少年眼神微烁,若有所思。
“你觉得德洛丽丝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汉娜却一瞬间哑了火,半晌,少年才听见她细弱蚊呐的声音,反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若不是知道跟前人偶的表情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变化,有那么几瞬间解庭南总觉得这家伙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汉娜又道,“德洛丽丝公主殿下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有多少英俊的年轻男子慕名而来,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一睹她的芳颜……公主殿下…又岂是我们能够非议的?”
少年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唔。”
“你知道公主在哪里沐浴吗?”
小人偶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阵:“…画像后面,画像后面有一条通往浴池的甬道……”
“真奇怪,公主明明没有带我去过那里…我却好像对那里十分熟悉一般。”
解庭南:“怎么说?”
“……”汉娜沉寂了一刻,却突然发了狂似的尖叫了起来,那声音分贝之高,音调之凄厉,都让少年忍不住捂住耳朵,吵得耳膜都嗡嗡作响。
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这个声音。深刻意识到这一点的解庭南竟然一时半会儿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崩溃。
“不,不可以,我不要……”她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惊恐万分,细细地哭腔颤抖着,已然濒临崩溃的边缘。
少年强忍着自己想要松开手的冲动。
只有拿着人偶他才能听见汉娜的声音,万一能获得什么线索呢?
汉娜对公主的态度太奇怪了,一会儿是毕恭毕敬的,一会儿又像现在这样又惊又惧,偶尔还流露出过几分深深地怨毒。
她还记得什么呢?又忘记了什么?
总而言之,目前为止可以断定便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汉娜的死,绝对与公主有关系。
汉娜提到浴池时这般骇人的反应,这浴池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浴池,定是另有玄机。
他微微垂下眸,一把火将手中的食品包装袋给烧得一干二净。
看来,必须在确认公主离开后,找个机会再返回公主的房间一探究竟了。
与此同时,古堡顶楼。
这是最不为人知的一道秘境深处。昏暗的,一眼瞧去只有触目惊心的暗红,寥寥几支蜡烛忽闪,火光明灭间映亮一小片角落。
潮湿,糜烂,浓郁呛鼻的血腥味。
这是一片浴池,蒸腾的雾气袅袅攀升,女人的身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紧,变得如同少女般细腻紧致,不再有方才垂垂老矣的模样。
“呼……”她躺在浴池中央,发出一声极为愉悦的喟叹。
水声淅淅沥沥,浴池中的水被染成澄澈的红,猩红的血液从她头顶的天花板上不再亮起的水晶吊灯中坠落,一滴滴的,逆流成河。
渐落,溅落。
她伸出手,接住了飞溅下来的血液,像在捧着一朵意外温热的雪花,神态狂热又虔诚,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奥德。”德洛丽丝突然开了口,嗓音沙哑却独有一番韵味。被她唤了名字的管家从阴影处缓步上前,对着氤氲水雾中朦胧的公主恭敬地弯下了腰。
“亲爱的公主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
“他……”德洛丽丝顿了顿,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那个唱诗班少年的面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眼中浮现强烈的渴望与贪婪。
池中的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深了。
那是一张多么漂亮的,近乎毫无瑕疵的脸庞!像是被天使亲吻过,上帝啊,她从未见过如此、如此让她心神荡漾的面庞!
只那短短几分钟……就让她根本移不开目光!
从淹没在水下的四肢躯干开始,血色的纹路慢慢爬上公主漂亮的面庞,最终将她全身都抹上了鲜艳的红色。
她伸手从池边的托盘上拿起酒杯,贴心的管家早已为她准备好了最新鲜的血腥玛丽。公主浅浅抿了一口,又在管家的搀扶下从血池中站起身来,换上了一件得体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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