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什么新衣裳,”林嫔却摇摇头,“临儿长得快,有好几身已经不够穿了。”
“那也可以让尚衣局做嘛。”
林嫔:“你不是不喜欢尚衣局的手艺吗?”
解庭南:“……”
这都被你发现了。
像是注意到了小孩面上的薄红,女人摇头笑了起来,“好了,这套赶出来给你赏花宴穿,正好也能配上陛下前些时日赏赐的玉佩……”
解庭南一时无言。
他总觉得林嫔是发现了什么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而他的所作所为都太过于反常。可是即便如此,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待他好,他根本难以想象五年后自己要是死了,她要怎么过活下去。
林嫔从来不是趋炎附势之人。
什么太妃之位,对她来说不过都是过往云烟,她最最最重视的只有自己的这个孩子。
解庭南莫名有些不忍。
可是他还记得第一个副本里系统说的话,要是自爆身份的话他自己会死。
他只能点点头,笑着应了声“谢谢母妃。”
解庭南方才回到偏殿没多久,常清芜就敲了他的窗,示意人开窗,就不进门去讲话了。
小孩这回不用垫脚也能推开窗户了,他看向几乎与自己一般高的常清芜,莫名有些欣慰——他终于不用再仰视对方了呜呜呜!
“情况怎么样?”他压低了声音。
常清芜略一环顾四周,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我去内务府查了一下,那苌溪宫的阿夏本名叫郭昌霞,贤妃嫌这个名字不好听也不顺口,便给人改了名儿叫阿夏。”
解庭南沉默了半晌。
“姓郭?”
这可能是巧合吗?
“对,姓郭。说起来,她的祖籍是菏西县,和郭福来是老乡呢。”
解庭南:“……”
常清芜撇撇嘴,“你怎么了?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想让我查这个阿夏啊,我觉得她还挺惨的其实,坏事都是被贤妃逼着干的,到头来还要自己赎罪……”
解庭南低声道:“…可传递信息给贤妃的也是她,这可没人逼着她做。”
“也、也是哦……”小姑娘干巴巴地应了句,终于觉察出不对来,“诶……不对!”
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你是觉得,是郭福来把信息传递出去的?!”
“他是……叛徒?”
常清芜觉得这件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又把目光重新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如若是真的,三殿下他……
该有多难过啊?
“现在这是唯一的可能了,不是么?”出乎她意料的,面前的小孩表现得十分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吓人。他的嗓音无波无澜,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没有一丝特殊的波动。
除了骤然暗淡下来的眼神,实在让人挑不出别的影响。
“郭福来,郭昌霞……我早该意识到的,”她又听见小孩喃喃的声音。
“只有他可以……”
阿夏死后好几天都有些消沉的郭福来,前日大年夜对方身上的烧焦气味,他们几人作谋划的那段时间,距离房门最近的也是他,只有他才拥有听到这些内容的机会。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
解庭南垂下眸,眼底酝酿着一场沉沉的风暴,晦暗不明。
他此生最痛恨的事,便是背叛。
在现代时他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可笑的是那人的身份职责居然和郭福来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他也曾将满腔信任托付给一个、他所认为值得信任的人。
然后……
他最后的尊严便被践踏得一无是处。
可笑。
同种错误,他怎么会犯第二遍了……呢。
就连第二个副本、得知柯闻就是那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的No.1时,他都没有感受到这么浓烈的、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副本的郭福来对他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又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把人当成了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可如今,就算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郭福来呢?
——不过,也算是他害死的阿夏。
若他们俩真的有联系,郭福来报复他是应该的。
可他现在又为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待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颇为关照的呢?
先前的郭福来,明明连隐藏自己的小情绪都做不到。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常清芜担忧地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三殿下……”
“……”解庭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永远不会逃避过去。”
常清芜:“嗯?”
逃避过去的人永远会被限在那个框里,永远长不大。
可他不一样。
即便丢盔弃甲,他也还是会成为最无懈可击的解庭南。
·
赏花宴当日。
慕离衣起了一大早,就在为今日的行动做准备——她并没有收到来自湘贵妃的邀请函,显而易见了,湘贵妃根本就没有邀请她的打算,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
恼怒过后便是深深的怨愤。
凭什么呢?
她难道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可经历了这么多,她为何还是没能成为、像小说里那些女主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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