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深风大,进里屋坐坐罢。”高旺低声道。
皇帝一口拒绝,“不,朕就在这里等着。”
高旺有些哭笑不得,又大着胆子开口:“陛下,就算您不愿意,也想想三殿下罢,三殿下体弱,被这么一吹,明日恐怕……”
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瑟缩的小孩,略一思索:“你说的对,那我们进屋去罢。”
他顿了顿,又轻飘飘地看了底下跪着的贤妃一眼,“一起带进来。”
“是!”
他们方才落座不久,便有负责搜查的宫人带着什么东西走上来。高旺往一边儿的皇帝身上看去,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过去看看。
不多会儿,高旺便拿着三样东西回来了。
皇帝微微抬眸:“找到什么了?”
被两个宫人桎梏住手臂的贤妃猛地抬头,在看清太监手上事物时骤然缩紧!
怎么可能!!
高旺沉声道:“启禀陛下,他们在床榻下的…暗格里,寻到了这张手帕,与王贼提供的一模一样。”
皇帝面色更难看了。
贤妃一慌,忍不住道:“陛下,您听臣妾解……”
皇帝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了,厌烦地挥挥手,示意下人去把这女人的嘴堵上。
这都在床榻下寻到了证据,这般贴身,还好意思和他解释?!
贤妃被堵上嘴,整个人像是要崩溃了般。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她倏然扭头,往那刚被人押上来的、匍匐在地上的刺客身上看去。
他怎么敢……!
这张手帕她不是早早地就给扔了么!他怎么敢……!
王晋他不要命了吗?!还要拖自己下水!
“还有呢。”
解庭南也好奇地探过脸。
高旺手上三件物品,手帕和画轴是他意料之内的,但是另一个木头盒子……
他不动声色地眨眨眼。
难不成还另有玄机?
“啊!”身边一直沉默的小孩突然惊叫了一声,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看去。解庭南一脸震惊,泪痕未去,看着倒是十分可怜。
皇帝垂眸看他,“老三,怎么了?”
“……”小孩犹豫了几秒,嗓音嘶哑,“那个画轴……”
“好像是我想要送给皇祖母的寿礼?”
“嗯?”皇帝怔了怔。他记得小孩送给母后的寿礼是一幅亲手写的《百寿图》,他还觉得这孩子天赋过人,字儿很是漂亮。
可如今……?
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写了两幅啦,”小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是有些腼腆,“当时觉着第一幅写得不是很好,我便重新写了一幅,可是第一幅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皇帝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小孩还在哑着嗓子滔滔不绝,“临儿找了好久都没找着,所以就放弃了……怕又被人偷走,就好好的藏了起来。但是,皇奶奶寿辰那天殿里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幅,临儿没有想太多,还是带了第二幅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多出来的根本不是我原来写的那幅。”
皇帝的表情已经阴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疼惜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不禁放柔了声音,“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只有一个字。”解庭南皱起眉头,努力想了想,
“好像是……‘崩’。”
贤妃骇然色变!
皇帝的眼底骤然爆发出一种尖锐的杀意,却被他自己很快地收敛住了。他抬眼看向高旺,高旺不敢怠慢,连忙把画轴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皇帝伸手接过,徐徐摊开,果不其然是一幅《百寿图》。只是相对于他在寿辰上看到的那一幅,这幅的构成笔触都要稍微稚嫩一些,确实像是小孩儿口中的“写的不是很好”的成品。
落款赫然是顾安临三个字。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青筋暴起,强行按捺下愤怒——他将画轴重新卷好,扔到了高旺手上让人好生拿着。
小孩讲述的时候,贤妃已然呆滞在了原地。
那幅《百寿图》……那幅《百寿图》她不是早早就让阿夏拿去冷宫烧掉了么!
阿夏……!
兴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恐怖怨毒,站在人群中的阿夏被吓得一个瑟缩,差点没有腿软跪下去。
可是……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啊!
阿夏十分委屈。
那时她撞了邪似的根本烧不掉那画轴,再去看的时候根本就不见了,她哪想到会突然莫名其妙回到娘娘的宫里的呀!
而且……她们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撞邪了……!定是贤妃娘娘坏事做尽,撞邪了!
但是这种话她无论怎么说都是不会有人信的,阿夏只好低下头,装作没觉察到的样子,往人群中又缩了一缩。
“陛下,还有一件事……”高旺迟疑道,小心翼翼地递上手中的木盒。
皇帝下巴轻扬,示意他打开。
解庭南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他觉得贤妃这种人不可能会给自己留下其他重要把柄啊!
这到底会是什么呢?
随着高旺的动作,木盒里头的东西终于再次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皇帝的目光凝住了,像是愤怒至极,猛地拍桌站起身!桌案上的茶盏全因为他的动作被扫了下去,碎成了一地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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